167雁約(2 / 2)

“韻……韻娘你,你恢複記憶了嗎?”他聲音顫抖磕絆的詢問,眼淚都幾乎要從眼眶裡滾出來。

“本郡主要是再不恢複記憶,恐怕自己的小心肝都要被人欺負的連活路都沒有了!”安靈韻咬牙切齒地說。

“小……小心肝?”趙廷凱目瞪口呆的重複。齊修遠臉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間的扭曲。

安王臉上的神情也變得驚慌失措,“你怎麼可能恢複記憶?忘情丹的作用明明就無藥可解!”

安靈韻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容,“如果是彆人服用了這忘情丹,自然無藥可解!可本郡主是彆人嗎?”她揚手把安王的胳膊從自己腰間重重打落,抬腳就往齊博倫的方向走去——安王居然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阻攔。

“本郡主與小心肝當年一見鐘情,在百川府上元宮青雀長老的主婚下互定鴛盟,婚書都在小心肝那裡收著呢——至於本郡主那一份,估計不是被你們焚燒就是撕毀了。”安靈韻大步走到齊博倫麵前,一派大方自然地把自己塞對方懷裡。

齊博倫幾乎可以說是如獲至寶地摟緊了她。

“舅舅,我阿娘說的是真的嗎?她和齊博倫是明媒正娶,不是無媒苟合?”趙廷凱難以置信地轉頭目視安王道。

安還沉浸在震驚中,根本就沒心思解答外甥的疑問。

“無媒苟合?安靈韺你就算要給本郡主找個紅杏出牆的對象,也不該找這樣一個蠢貨的阿爹啊?他哪裡有我和小心肝的兒子一半聰明伶俐?”安靈韻緊鎖著眉頭,剛恢複記憶就狠扇了一心向著舅舅把親娘丟一邊的叉燒兒子一巴掌!

“吃了忘情丹的你根本就不可能恢複記憶!”安王神色陰沉地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齊博倫雖然被自己回歸的愛人捧得滿心歡喜,但也想知道愛人服下的忘情丹是如何解的,連忙如同過去很多年時那樣,急巴巴的用充滿好奇的眼睛瞅著她。

安靈韻最抵抗不住的就是齊博倫的這個眼神,一時間說話的口吻都變得溫柔似水。

“小心肝也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

齊博倫雖然被她這一句小心肝叫的麵紅耳赤,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早在很多年以前,他就已經習慣了自己愛人的惡趣味,也知道該怎樣配合。

“小心肝還記得咱們洞房花燭夜喝的那碗滴了彼此血液的雁約酒嗎?”安靈韻眼神格外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心肝寶貝。

齊博倫神情略微一怔,“你說的是——那碗將來在你老去後,立時就能追上的雁約酒嗎?”

安靈韻含笑點了點頭。

齊修遠等人卻被齊博倫話語裡所表露出來的巨大信息量給鎮住了。

“雁約酒是青雀長老的拿手好戲,非真愛夫婦不贈。”安靈韻的手旁若無人的在齊博倫俊美的麵上輕輕撫摸著,“大雁有真情,一死一生殉,絕無獨活時。當年的你雖然年紀尚輕,但也可以說的上是前途遠大,卻依然沒有絲毫猶豫的,與我一起飲下雁約酒——那時候的我,是多麼的歡喜啊,又怎麼能想到我們的感情竟然會被有心賊人為破壞,落了個你娶我嫁,一分彆就是整整二十年的可悲下場!你說,我們之間還有多少個二十年?!”安靈韻從蘇醒後第一次被熱淚染紅眼尾。

“韻娘,為夫的好娘子,我們飲下了雁約酒,我們能同生共死的!”齊博倫近乎笨拙地蹭蹭安靈韻撫摸他麵頰的手,那兒有一個小小的血痂,是他剛才打算毀容的時候,力道過猛,不小心摳傷的。

“相公,我的好相公,你的娘子我現在難過憤懣的恨不能大開殺戒!”安靈韻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安靈韺,你可真夠狠心的,連自己的親妹妹居然也敢毫不留情的利用!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雁約酒已經把你妹妹我和你不承認的妹夫牢牢捆綁在了一起,即便今年他沒有跑到京城去綁我,我依然會在雁約酒的血誓作用下,毫無征兆的恢複記憶,重新回到他身邊——而這也是雁約酒最重要的效用之一,沒有誰,哪怕是上元道君,也不能拆散一對真真正正的有情人!”

一直都在旁邊極力減弱自己存在感的齊修遠聽著安靈韻幾乎可以說是擲地有聲的宣誓,心中的錯愕和震蕩幾乎無法形容。

這些年來,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一直都對自己的身份有幾分難言的弱氣。不得自己父親喜愛,又由通房所出的庶出子,這不是個會讓人尊重的身份——天生就要被人輕蔑和看不起。

後來雖然爆出他的母親並非那難產而死的爬床通房,但無媒苟合後的奸生子這個名頭也壓到了他頭上——即便知道的人從來就沒有說穿,但齊修遠依然覺得五內俱焚,認為這簡直比是通房所出更讓他感到羞恥和難以見人。

如今有了安靈韻的這種說法和正名,即便他已經過了在乎這些的年紀,但他的心情還是不可避免地變得激蕩——望向這十指相扣兩人的眼神也不自覺變得激動。

如果安靈韻句句屬實的話,那麼。他就是根正苗紅的齊修遠原配嫡長子,根本就不比齊修瑋和趙廷凱要矮上一截!

“本王能夠把你和他的孩子留下來,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你還有什麼不滿意?”麵對安靈韻的咄咄逼人,安王不論是語氣還是神態都要平靜鎮定的多。瞧那架勢,應該是已經適應了妹妹毫無征兆恢複記憶這一起突發事件。

“兄長的意思是本郡主還應該感激你的仁慈嗎?”安靈韻怒極反笑。

“父王這些年來,雖然一直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是對自己的兒女還是十分關心的——當初你因為查出自己有了身孕,行事不周密暴露了自己的行蹤,父王當即暴跳如雷,嚴命本王去白鹿巷把你捉拿回府,最好還想個辦法,讓你的小情郎因為一場不會驚動許多人的意外悄然身亡。”安王慢條斯理地和妹妹嘮叨著家常,“當時的你對齊博倫已經充滿感情,孩子也一意堅決要生下來,我們雖然心有不滿,但也知曉你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秉性——我們哪怕是心裡在不同意,也隻能妥協。但是,你卻錯估了我們對齊家人的不屑和厭惡,在你認為我們,同意你生下孩子,就是接受了你和齊博倫的時候,父王和母妃已經打定主意要把你嫁出去,而且嫁的要多遠有多遠,當然,這裡麵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就是你能任憑我們安排而不反抗。效率高的父王在定下決議後,當天下午就從上元宮求來了一枚忘情丹,也順利地讓你在疲憊生產後服下。我們以為這樣已經萬無一失……卻沒想到這世間還有雁約酒這等奇物——”

“更沒想到本郡主自己挑選的男人,在對待感情上不但與他的父親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還對本郡主說不出的認真和癡情!”

“在挑選丈夫的眼光上你確實很不錯,但是父王給你挑選的定北侯趙績顯也不遑多讓,這些年來,他對你也很不錯不是嗎?”安王臉上已經沒了當初逼迫齊博倫自毀容貌和自廢元核的瘋狂,“而且,你們成親這麼多年,他一直對你一往情深,不曾有半點辜負,這樣你還感覺委屈嗎?”

“本郡主當然感到委屈!”安靈韻咬牙切齒地說:“本郡主的心很小,隻容得下自己唯一也最愛的那個人,他就是本郡主的小心肝齊博倫!彆人再優秀,在深情,又與本郡主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王兄你也沒必要拿本郡主的小心肝這些年來不但沒有為本郡主守身還妻妾如雲來刺激本郡主——當年之事不管是否出自本郡主本意,先辜負的那個人都沒資格由此去遷怒另一個人,畢竟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本王可從未想過本王的妹妹居然是一個如此大度的人,”安王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這麼說高傲如長樂郡主,也打算放棄自己的尊嚴,去與彆的女人共侍一夫嗎?”

“如果這世間有一個人,注定要讓我一退再退,毫無尊嚴可言,那麼她隻可能是我懷中這個,”齊博倫突兀開口,“我會把這些年跟著我的人儘數遣散,從今往後,就守著韻娘過一輩子。”

“小心肝,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以前我不在你身邊,可以由著你胡作非為——如今我回來了,你要是對我有零星半點的不忠,就彆怪我——”安靈韻眯了眯眼睛,斜眸在齊博倫胯下一掃而過。

齊博倫激靈靈打了個寒噤,隻差沒當場叫出一聲‘郡主娘娘饒命’出來。他對安靈韻十分了解,對方既然敢說出口,自然也做得到!

“聽你的口吻,是不打算回北疆了嗎?”安王看著自己的妹妹,“你以為恢複了記憶等你,就可以把這些年所發生的事情儘數拋在腦後。全當他們不存在嗎?”

“放心,本郡主沒你想的那麼不負責任,”安靈韻驕傲地揚起下巴,“等本郡主好好的和闊彆已久的相公以及還未好好相處過的兒孫們聯絡一番感情後,自然會在原本就擬定好的歸期內回到北疆去。”

知道兒孫指的是自己和念哥兒的齊修遠莫名的心情有些小激動。

齊博倫卻因為安靈韻的一句“回去北疆”而刷白臉色。

“小心肝,彆擺出這樣一副飽受打擊的難過的樣子,本郡主會心疼的——”安靈韻旁若無人地秀著恩愛,“這次去北疆,你也要跟我同行的!”

“長樂郡主的厚臉皮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安王鼓鼓掌,“原來我們的郡主娘娘要的不是相公三妻四妾而是自己三夫四侍啊——隻可惜,郡主娘娘不是修者,好像沒這個執行的條件啊。”

“兄長的耳朵是出了問題嗎,難道忘了本郡主剛才說過的話了?縱世上有弱水三千,本郡主也隻願取一瓢痛飲!”安靈韻落落大方地對齊博倫表白道:“之所以堅持要去一趟北疆,也是想跟定北侯好好的說清楚!齊博倫,你的韻娘把你愛進了心坎裡,無論何時都不忍心讓你受委屈!”

“韻娘……”齊博倫幾乎以為自己如今所經曆的這一切是在做夢——因為它實在太美好,也太不可思議。

“我已經讓你難過了這麼多年,實在是不忍心再讓你受委屈——相公,我們這回即便是要在一起也應該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這是曾經的齊博倫夢寐以求、渴盼已久的。可他也知道這很困難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的難辦,但是在聽到的時候,依然會感到高興,依然會有所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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