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
黃昏將至。
在越來越大的雨聲中,馬車的車輪破開地上的積水,發出噠噠的聲音疾馳前行。
最終,馬車在子爵府前停下。
“真是麻煩您了。”
一個長相普通、笑容永遠溫和的青年男人打開車門,輕聲道謝:“這麼大的雨還來送我。”
“沒事,傑拉爾德閣下。”
車夫哈哈大笑一聲:“我在這等你嗎?”
“不必了,我會讓子爵家的車夫送我回去的。”
傑拉爾德醫生禮貌的回應道:“這雨越來越大了,您等在這兒或許會著涼。還是請回吧。”
“沒事,傑拉爾德閣下。這種小事,就算不給錢我也肯定會幫忙的……何況您給了這麼多錢,拉誰不是拉呢。”
車夫對此不以為意:“您這麼和善的好鄰居,這世道可不多了。”
傑拉爾德隻是笑笑,撐著傘下了車。
他慢吞吞的溫聲回道:“那我走了,先生。今夜也向銀幣致敬。”
“向銀幣致敬,閣下。”
送走了鄰居車夫,傑拉爾德醫生嘴角依然掛著那溫和的笑容,走到了庭院前。
四位護衛正躲在簷下,背著槍看守著房門。
看著傑拉爾德醫生孤身一人前來,其中一位護衛略微遲疑,便走了過來。
其他護衛們也第一時間警惕的握住了槍。
那護衛開口便問道:“請問您是大衛·傑拉爾德閣下嗎?”
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手中舉起一個方形的、非常扁的翡翠玉牌,將其對準傑拉爾德醫生。
傑拉爾德醫生對此沒有絲毫厭煩。
他隻是語氣溫和、字正腔圓的答道:“是的,我就是大衛·傑拉爾德。”
這話答出,那枚玉牌便閃耀出明亮的白光。
護衛微微點頭,其他的護衛們也收起了武器。
“請進吧,閣下。”
另外一位護衛走過來,向傑拉爾德醫生行了一禮:“我帶您進去。”
傑拉爾德跟在他後麵,笑著開了個玩笑:“我還以為會是賈斯廷來接待我。”
“……抱歉,閣下。”
護衛沉默了一會,低聲答道。
他的聲音隱約有些顫抖。
傑拉爾德的步伐微微一頓,隨後若無其事繼續向前走著。
但他的瞳孔中已然泛起透明的波紋,就像是一圈圈散開的湖中水波一般。
眼前的世界瞬間化為老電視一般的黑白色,而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色調和占比不同的彩色光輝。
——【意識判定】
傑拉爾德安靜的打量著他。
如此強烈的警惕心?畏懼倒不是很強……果然,是有後手嗎?這細微的殺意……嗬嗬,若非是我早有預料,可能會把它看成是敵意也說不定。
他對自己之前的推測更為篤定。
大衛·傑拉爾德作為一名在逃的巫師,已然被黑塔除名,不再直屬於王國官方。而是被軟通緝中。
也就是所謂的“黑巫師”標記。
所謂的軟通緝,就是並不真的派人來抓他。隻把他的名字掛在通緝令上,做一個形式。而傑拉爾德本人則不能過境、不能借貸、不能結婚生子……同時也不享受法律的保護。
也就是說,詛咒獵人無論是殺死他或是搶劫他,都是不算違法的。但也僅此而已。
畢竟他隻是偷竊了咒物,還沒有舉行過非法獻祭、也沒有殺過什麼人,隻能姑且判斷為“有可能會造成危害”。自然也不會專門分人來抓他。
尤其他還是奪魂學派的巫師。屬於來一個打不過,來一群能跑的類型,更懶得在他身上浪費寶貴的人力。
但傑拉爾德肯定是要提防那些詛咒獵人的。
他們巫師隻要在維持法力均衡的情況下,不停的使用法術,就能不斷增強實力。獵人一係的職業,在和平年代想要快速提升實力無疑是非常困難的。
因為他們要獵殺其他的超凡者。
這些通緝令,實際上就是專門寫給獵人們的。幾乎就是跟他們明說,“你們隻能去殺這些人,隻有殺這些人不算殺人罪,而且還給賞金”。
就算是傑拉爾德,也是會畏懼獵人的。
鬼知道獵人能組合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能力。
這個時代的超凡者們,通常都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他們在入階之前,就會試圖規劃一套能自成循環的能力體係。而得到青銅階的咒縛後,便基本會開始決定自己要走的道路。
這樣可以在有限的“自身詛咒容量”——也就是升級自帶的技能位數量的限製下,達成最完善或是最極端的個人能力。
但無論如何,這些技能都是有跡可循的。
想要得到其他能力,隻能依賴於臨時咒縛、或是咒物,或是通過繼承他人的咒縛得到隨機的額外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