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越是往地牢深處前進,就越是感覺到一陣刺骨的陰寒。
尤其是他剛剛才出了一身細汗,還未完全擦乾。如今更是能感覺到空氣中四溢的寒氣。
“……學長這地下室,環境還挺艱苦的。”
安南砸了砸嘴。
門口那地方,靠近賢者之石的地方溫度已經突破了五十多度;而地牢這裡的溫度至少也是零下,簡直就像是冷庫一樣……安南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自己呼吸時噴出的白霧。
他在地牢這邊四處搜尋了一圈。
安南首先發現了那些被薩爾瓦托雷儲存起來的黑火。
它們都被存放在這裡,緊挨著牆。白色的凍氣如同輕紗般落下,將這些黑火完全籠罩起來。
“……唔。”
看著這些黑火,安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他來到凍水港不久後,唐璜乘坐的那艘船就被人用黑火焚毀了。
當時安南還偷著樂。
因為子爵派人把船一燒,就等於把之前的證據全部毀滅了。整艘船上到底之前還剩多少東西、來過多少人、以及上麵的戰鬥痕跡……就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他們也徹底找不到安南不是唐璜·傑蘭特的證據了。
最開始,安南和薩爾瓦托雷都以為這是巴伯子爵下的黑手。在他們的分析中,這是為了讓薩爾瓦托雷去地下室分析研究黑火,趁機把薩爾瓦托雷堵死在地下室裡。
也正是因為這些黑火,安南才重視起了巴伯子爵。並正是打算與他為敵——才因此發現了腐夫教會的陰謀。
可如今回頭看……
老子爵似乎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因為他根本無需將安南和薩爾瓦托雷燒死。
他隻要讓那些黑火在凍水港爆炸就可以了。
大量死傷的平民,立刻會引起教會和王國內部的關注——這些黑火有薩爾瓦托雷的個人標簽,在沒有檢查到其他可疑份子的情況下,薩爾瓦托雷必然會被囚禁起來等候調查。同時安南作為北海領的領主,凍水港的實際掌控者,被調去問訊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北海領的駐軍一直在羅斯堡。
也就是說,唯一有資格暫時羈押兩位超凡者的管製區域,就在羅斯堡。
到了那時,巴伯子爵一定會要求“唐璜·傑蘭特”和薩爾瓦托雷前往羅斯堡,等候王都的調查團和黑塔那邊的人抵達。
而兩人手無寸鐵的被關在羅斯堡的管製區域中……安南和薩爾瓦托雷的生死,就完全被捏在巴伯子爵手中了。
即使巴伯子爵沒有機會下手,這事件也可以想辦法變成唐璜·傑蘭特的汙點。進而變成傑蘭特家族的借口——因為他的根本目的就不是殺死唐璜,而是繼續統治北海領、直到儀式完成。
把唐璜趕回王都,結果也是一樣的。
可如果不是巴伯子爵下的手……又是誰把船燒掉了呢?
“……是本傑明。”
安南喃喃道。
是的。
這批惰性黑火,薩爾瓦托雷一共隻做了一批。還是他與本傑明都沒有離開澤地黑塔的時候製作的。
雖然這些黑火,是通過傑拉爾德的渠道賣給的巴伯子爵;但傑拉爾德,他隻能是從本傑明那裡購入的。
這批“惰性”黑火,能被奪魂學派的傑拉爾德察覺到其意義,難道本傑明作為轉化學派的大師,會完全忽略它的價值嗎?
這不太可能。
本傑明至少應該留下一批樣本。
也就是說,這種惰性黑火除了在傑拉爾德手中、巴伯子爵手中之外……
本傑明手中也藏著一批!
他焚燒船隻,一方麵是為了銷毀“唐璜·傑蘭特已死”的證據;另一方麵,就是用這件事給安南和薩爾瓦托雷提醒。
告訴他們,巴伯子爵要以黑火為借口對他們下手!
“至少在當時,本傑明還沒有離開。”
安南微微皺起眉頭:“奇怪……”
本傑明這是什麼意思?
他為什麼要處理掉這手筆?
他是認可自己作為唐璜的替身了嗎?
“……他見過瑪利亞,應該知道我是安南·凜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