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注視兩位偽神時的那種完全無法抑製的、令人脊背發麻的完全不同。
安南看向銀爵士的時候,沒有感到絲毫畏懼、恐慌、崇敬。
即使直視神明,安南的思維也完全沒有絲毫異狀。甚至直覺都完全沒有示警。
若非是眼睜睜的看著銀爵士從光柱中走出,安南絕對隻會認為這隻是一個普通的鄰家青年。銀爵士的長相也隻算是乾淨清秀,完全沒有腐夫那種近乎非人的、不自然的美貌感。
銀爵士的身上,甚至沒有超凡者的那種與世界的不協調感——那種一眼掃過去總能第一個注意到的,與世界格格不入的異常感……或者說,那種總是處於人群中心、即使沒有看向他也會隱約有所察覺的氣勢。
這種異常感,在偽神身上最為清晰。
安南在距離骸骨公還有一條街的時候,就能感覺到脊背發寒;在腐夫還沒有出現的時候,他就會感覺到強烈的心慌。
玩家和薩爾瓦托雷,甚至都無法直視兩位偽神……
可他們卻能非常自然的看向銀爵士,如同完全沒有那種壓力一樣。
見到銀爵士出場,兩位偽神同時向戴著單片眼鏡的開朗青年低頭致敬:
“祝您安康,銀爵。”
“向您致敬,銀爵士大人!”
腐夫向銀爵士紮紮實實行了一禮。
隨後祂抬起頭來,恭敬的詢問道:“不知您為何出現於此……”
“我見那新神降生,自然要來。”
銀爵士笑了笑,聲音響亮而清澈,能自然的給人以好感:“倒是你們兩個,為何要在我的王國發生爭鬥?”
他的聲音如同講師,如同父母,如同國王。
並不慷慨激昂,隻是無比清晰、沒有絲毫膽怯、亦毫不刺耳。
“我們沒有爭鬥,銀爵士大人。”
反倒是之前主動發起攻擊的腐夫最先開口解釋:“我隻是響應我信徒的呼喚……以鏡像之身降臨於此。”
“我與老祖母的交易,使我跟隨雛龍來至此地。”
骸骨公則乾脆答道:“祂讓我保護霜語之裔……您是一切交易的見證。自知此言不虛。”
“嗯,我知道。”
銀爵士點點頭:“我前幾天聽到了。”
隨即祂看向腐夫,非常乾脆的說道:“你走吧,腐夫。
“我早已為這國立約。貿易之地,禁止諸神因私欲相鬥。”
隨著銀爵士話音落下。
兩位偽神突然仿佛被無形之物重擊一般,搖晃著身體向後退了幾步,身上的氣勢被壓製到了無法影響玩家們的程度。
“我無意引發爭鬥,銀爵。我也為直呼他姓名的事而向腐夫道歉。”
骸骨公沒有任何留戀,恭敬地向銀爵行禮:“您既已來,我自當退去。”
說罷,祂的身體搖晃著逐漸破碎。化為無數骸骨消散在大地中,如同雪花落在地上一般。
而腐夫的身體,則不知何時已然遍布裂紋、卻仍然保持著完整的形態。如同被重擊的防彈玻璃一樣。
祂的麵容有些模糊,身上的香氣被抹除、那細聲細語的聲音也帶上了些許類似電流麥一般的雜音:“銀爵大人,我……”
“腐夫,我還是建議你立刻離開這裡。”
銀爵士的聲音清澈而響亮,乾脆利落的打斷了腐夫的話:“天車之書是不會給你的,你另尋他路吧。”
聽到這話,安南心中微微一驚。
但腐夫卻是沉默了。
銀爵士看了他一眼,心平氣和的說道:“亨利的問題我不管你,不是我支持你成神。而是因為你之前隻讓你的信徒去誘導他——我向來不管凡人間的事。
“你要是有能耐,就讓你的信徒去唬騙小亨利把儀式完成,我絕對不攔著。我向來願賭服輸,買賣自然有贏有虧……隻要你不出手我就不出手,這很‘公平’。
“你想要安南的天車之書,可以。讓你的信徒來拿,你不能出手。你要是動他,我就動你——且不論你壞了我的規矩……安南可是我的銀騎士。
“你是想要當著我的臉,殺死我親自賜福的銀騎士嗎,嗯?”
銀爵士輕哼一聲。
他看上去仍舊沒有生氣的樣子,隻是一臉笑嗬嗬的和氣生財的模樣。
但腐夫卻隻是低著頭,不敢再看安南一眼。
“我好心再提醒你一句吧,腐夫。看在你願意給我這小老板點麵子,在我地盤上守我的規矩的份上……這句話是贈品,不收費。”
銀爵士瞥了腐夫一眼,隨口說道:“凜冬家那邊的情況,和我們這邊的‘王’可不一樣,這隻是被我們選出的代言人,但那邊可是老祖母的血嗣。
“老祖母最重視血脈親緣,畢竟這個時代的龍血本就稀薄。而你居然敢趁著她沉眠的時候,謀殺她的數位血嗣……我要是你,我就從此不再踏入降雪結冰之地半步。
“眠龍勿擾啊,朋友。你的本體現在跑,可能還來得及。要麼去南方問問雅翁收留不收留你,要麼去地下回你的老家去吧。
“再不走……等今年的雪真下下來,你可就跑不了咯。”
銀爵士笑眯眯的說道。
看著站在安南側前方的銀爵士,腐夫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