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隻是嗬嗬笑著,恭敬而謙卑的說道:“當然,如果您看得上我這條老命呢,您也可以留下。我可以給您提供能夠鉗製他人靈魂的契約儀式。您那邊有現成儀式的話,我也可以無條件簽訂任何契約。”
可以接受任何條件的契約儀式——
安南忍不住挑了挑眉頭。
這基本上,就是放棄所有的一切、隻求保留自己的生命。
他沒有任何與安南討價還價的意思,也沒有任何奢望自己能得到更多的想法。從這點來看,這老爺子倒是個聰明人……他隻給安南留下了兩條路。
要麼就直接殺了他,要麼就留他一條活路——而他願意奉上一切。
“你看起來很有生活經驗。”
安南嘴角微微上揚:“說吧……你把他們都獻祭掉,是圖的什麼?”
“那是為了保證,我向您獻出的忠誠是有價值的。”
老人謙卑而恭敬的說道:“不瞞您說,大人。我的那些徒弟們,一個個野慣了、不識好歹……他們如果和我一起跟著您、服從於您,早晚是會背叛您的。”
“可你剛剛才背叛了他們。”
安南慢悠悠的說道。
能成功召喚骸骨衛士——這說明,直到最後那些人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背叛了。
而逐光妖的召喚條件更是苛刻。不算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光是最困難的材料,就至少需要“一個殺過至少十個人的善人的全身脂肪”。
可逐光妖的力量,實在是太弱了……
這老人肯定是見過、或者知曉安南和其他玩家們,之前與他的召喚物的戰鬥。所以他才會召喚厭物者,用來對抗卡芙妮的提燈、孩子的岩片攻擊和陷阱;召喚沒有血的骸骨衛士,用來對抗能夠吸血恢複生命的酒兒,用他們持盾的特點牽製住其他玩家;用骸鴉逼迫西酞普蘭不進入倉庫。
這都是針對性的召喚。
但是……逐光妖呢?
它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讓卡芙妮的陰影麵積變大……這可以讓她召喚更多的影子觸手。
不過在安南聽到卡芙妮的話之後,他就明白了。
——逐光妖,並非是“敵人”。
而是他送給卡芙妮的“禮物”。
他的這些召喚物,一方麵是為了向安南展示力量,而另一方麵……則是為了防止他在於安南對話前就被刺殺。
安南很好奇。
這個老儀式師,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投降的?
“您要是信不過我,殺了我也行。”
麵對安南的質詢,老人卻隻是謙卑的彎著腰答道:“腐夫教會的那群人,可沒有跟我說過……他們讓我對付的那個‘唐璜·傑蘭特’,能個指使得動諾亞家的大人物。”
“還有嗎?”
安南平靜的說道:“這個理由還不太充分。”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骸鴉的視角,讓我看到了您的臉。您顯然不是傑蘭特家的人,所以之前的安排就作廢了。我這裡準備了足夠把我和您一起炸上天的黑火,就在進門的第二列箱子內部。有整整八箱,我還在裝著黑火的木桶外,綁上了一圈碎石。如果我真的想要害您的話,隻需要讓這些骸骨衛士們拿著火把……”
老人謙卑的說道:“當然您如果實在信不過我,殺了我也可以。”
“還是不夠。”
安南微微眯著眼睛:“你還有事瞞著我。”
實際上,安南已經看不出他還有什麼隱瞞了。
他感覺老人這次說的,的確是實話。但其中的邏輯,卻讓安南有些迷惑。
這隻是安南習慣性的詐一下而已。如果詐不出來,安南也會把這個稀有人才收下——當然,必要的警惕和約束還是要有的。
畢竟能毫不猶豫賣掉自己學徒的人,肯定也能賣掉主子。
但聽到安南的話,“老爹”卻突然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安南、不知道在打量著什麼。
這讓安南有些訝異。
……我這是,真詐出來了什麼東西嗎?
但隨後,“老爹”那突然改變的語氣,卻讓安南怔住了。
“看來您是真的想知道。”
隻見“老爹”歎了口氣,臉上那謙卑到如同蟲子般的表情,已經漸漸變得平靜了下來,變得正常而有些淡漠:“既然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就直說了吧……看在卡芙妮殿下已經直接稱呼您殿下的份上,看在您好像要留我一條命的份上。
“事實上,我是‘風暴之女’派到諾亞來的人。很久之前,我就已經在諾亞了,這次是借著腐夫教會的委托,來觀察‘滯時之眼’複活、封神這件事的……這是風暴之女給予我的首要任務,如今任務已經完成了,信我也已經寄走了。我這條命已經夠本了。但這件事……我的學生們,都不知情。
“我這麼說,您能明白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