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這麼問過吧,父親……們?”
在艾蕾說出這句話時,阿莫斯與約瑟夫仿佛同時哆嗦了一下、屏住了呼吸。
在旁觀的安南,卻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阿莫斯與約瑟夫……這個噩夢中纏繞在一起、永無止境相互廝殺的兩人,他們的共同點是什麼?
——他們都是艾蕾的父親。
——而且他們都為了自己的事業而放棄了艾蕾。
約瑟夫任憑他的前妻、他的學徒帶著女兒改嫁……他明知自己這個妻子是食人的黑寡婦信徒,卻並沒有索要艾蕾的撫養權。
因為他有他的工作,他有他的事業。
而且他心知肚明……艾蕾的母親之所以會在約瑟夫的阻止下、依然生下了艾蕾,就是打算用這個孩子勒索她的導師、為了從約瑟夫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為了將自己捆綁在他身上。
她所信奉著的“黑寡婦”,就是專精此道的偽神。
約瑟夫知曉這一切,但他卻選擇了拒絕。
——他自然愛著艾蕾,可他更愛他的生活。
所以他約瑟夫當年為了自己的事業和超凡之路而放棄了艾蕾……而在他來到艾蕾身邊的時候,卻又顧忌自己的名譽、擔心艾蕾會對他惡語相向等緣故,而遲遲不敢相認、甚至不敢暴露自己的存在。
與他離婚時的決絕不同,麵對女兒時猶豫不決的約瑟夫雖然與這場悲劇本身無關……卻是不可或缺的“前奏”。
他原本是來得及阻止這一切的。
因為在他來到凍水港的時候,阿莫斯甚至連第一次儀式都沒有舉行。
這將使他後悔終生,但他已經沒有悔改的餘地了。
而艾蕾的第二個父親,同時也作為她所愛之人的阿莫斯,卻將艾蕾作為“可能的犧牲品”,向骸骨公發起了交易……用以換取他已經枯竭的、不再增長的才能。
雖然明麵上,這儀式隻會犧牲艾蕾的一小部分。
但他並非是蠢笨之人。
他會應允這儀式、卻又對這儀式本身心懷恐懼……是因為他在潛意識中,已經想到了未來這種可能。
可他依然決定舉行儀式。
因為他有他的追求。
他當然也愛艾蕾,甚至比愛自己更愛。
——但他卻更愛藝術、更愛自己的才能。
“所以……這個噩夢的特殊性質才會是‘重演’。”
安南恍然大悟。
正是因此——這個副噩夢才會吸引骸骨公數十年的時間,讓他停留在凍水港、遲遲不願離去。
……因為追根究底,這是一幕“重演的背叛”。
這場噩夢本身,就是一場儀式!
每通關一次噩夢,都代表著一次重演的背叛。
所有人明明沒有記憶,卻又行走在同樣的道路上、複行同樣的悲劇……因為他們在進入噩夢之後,就下意識的將自己帶入到了阿莫斯身上。
於是,這個噩夢每重複一次,骸骨公就會被增強一分。
而如果要實現這一切的話……
不知何時,過程cg已經結束了。
安南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能被控製了。
他麵色複雜的看向艾蕾的靈體,低聲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艾蕾小姐,”安南刻意沒有用她的任何一個姓氏去稱呼她,“您應該保留著……這五百次噩夢中所有的記憶吧?”
“是一千八百三十四次。”
艾蕾語氣柔和的說道:“無論你們是勝是負,我都在看著……我一直在看著。”
而在安南身後,有著骸骨公聲音的“安吉洛”也嗬嗬的笑著。
“是的,她一直在看著。通過左眼,看著這一切的一切。”
瓶中的“安吉洛”,以無比成熟低沉的聲音,低聲說道:“而我則一直在聽。通過這臍帶……聽著她的哭泣、她的心跳,她的崩潰、她的低語、她的憎恨、她的苦痛、她的愛、她的歌。
“——是的,我在聽。
“我當然,一直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