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無麵詩人徹底消失後,一直過了半分鐘。
空氣中那種四處充斥著的、讓皮膚微微酥麻的輕微震顫感,才終於漸漸消散。
即使在它完全消散後,安南也還依然感到自己的皮膚上,傳來劈啪的顫動感。
就像是持續性的聽到噪音後,來到安靜的房間時耳中也會時不時有幻聽一樣
像是被寒風浸透身體後,回到溫暖的房間也會忍不住戰栗。並非是皮膚發寒,而是骨骼、血肉都注入了液態的“寒意”。
此乃“殘留”。
也就是那些“影響”名字的來源與本意。
若是使用大規模的超凡力量,就會在世界上留下刻痕,得到相應的影響。這也算是超凡力量的代價之一。如同安南目前唯一的歪曲法術一樣……隻要使用,就會得到影響。
如同用石子在河底刻下的凹槽一般……雖然隨著時間的衝刷會逐漸散去,但在散去之前依然會持續性的影響周圍的世界。
同理那些持有真理的存在,本身就是概念的顯化。
祂們僅僅隻是存在,就會讓周圍一定範圍的世界被真理所異化。而這種基於靈魂層麵的影響,隻有直覺敏銳、專精於感知能力的超凡者才能感受到。
越是年邁、強大的神明,越能約束起自身對外界的影響;而越是新神……甚至還沒有掌握真理的強大存在,越會對周圍造成破壞。
也正是因此,無麵詩人出現時對安南造成的異常感才會弱於骸骨公,甚至稍微注意一下的話還能完全收攏、隱藏起來;銀爵士行走在街上,都不會被任何人的靈感所察覺到。
而像是“利維坦的殘留”,甚至在她離開後許久,都依然會存在於沙灘上。
這裡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
安南自己也是能產生影響的。
他記得很清楚。
在他看到薩爾瓦托雷那麵能夠揭示靈魂本質的魔鏡時,直接通過觀察自己的靈魂而得到了影響……
甚至還是高階影響。
這是否說明……安南的靈魂已經產生了一定程度的異化?
可安南的靈魂又的確沒有升華。
不隻是沒有承載物的問題。
安南最開始的時候等級這麼低……而在他進階白銀的時候,也的確清除出去了許多雜質。
就算安南這實際上是二周目,但他也不可能是真正意義上的“洗點重練”。
考慮到無麵詩人所說的,“知識是有重量的”、“你還沒有必要負重前行”。
莫非……
一周目的安南,其實走的是儀式師的道路?
安南腦中浮現出了這樣的念頭。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一切就都解釋清楚了。
瓦西裡·曼寧對安南提過,早在腐夫來襲前一年,十三歲的安南就已經孤身一人離開了凜冬。而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很少。
安南體弱至此、又沒有侍衛,為何大公能放心他自己孤身一人離開凜冬公國?
除非安南根本不是孤身一人。
他身邊的確“沒有人”,但是有神。
儀式師的力量來自於超凡知識。而安南作為凜冬之名的繼承者,他比曼寧兄弟都要更加適合學習這種知識……同時安南又是一位穿越者,他開蒙的時間也遠比普通人要早,在他十三歲的時候通過儀式得到了自保的能力、認識了諸多神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安南之前才能在材料缺失的情況下,強行舉行“儀式:先知的殘片”,並在沒有副作用的情況、完成了一小部分……他當時的確看到了未來的碎片。
因為安南本身就是一位失去了記憶的儀式師!
他雖然失去了關於這些儀式的記憶……如同忘卻了所有的技能。
但他對於儀式的親和度和熟練度卻還依然存在!
“原來是這樣……”
安南喃喃道。
老諾蘭笑嗬嗬的走到安南身邊:“您現在還有什麼疑問嗎?”
“……你早就猜到我失去記憶了?”
看到他這反應,安南挑了挑眉頭,毫不客氣的反問道。
這位樣貌平凡的老人,臉上慈祥溫和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