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笑了笑。
所謂的“下次”,就是“你不跟我說的話我就不帶了”的客套說法。
尤金這時又詢問道:“如果你實在擔心的話,要不我喬裝一下再帶你出行?
“難得你來了一趟王都,我有很多地方想帶你去玩玩……恐怕等你回國,就再也來不了了吧。”
安南察覺到,尤金這是在詢問自己……等自己回國後是否立刻即位。
於是他笑道:“還不一定呢。
“但就算我想來,可能姐姐也不願意的。光是允許我暫時待在這裡,她就已經很惱火了。”
他在提醒尤金——我對諾亞很有好感,而且我姐姐瑪利亞是知道我在這裡的。
尤金也察覺到了安南在言語中暗藏的意思。
他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和聰明人談話……是真的很舒服。
“喬裝打扮就不必了。”
安南打趣道:“您原本也不顯眼,指不定喬裝過後反而更顯眼了呢。
“但我還是個孩子,有些地方請不要帶我去。姐姐會生氣的。”
“卡芙妮殿下也會生氣吧?”
尤金笑眯眯的說道:“在紙姬到來前,就由我來帶您隨便逛逛吧。”
他繼續往前走,安南則跟在他身後。
他並沒有再提之前安南拒絕他跟隨的話語,而安南也沒有再說這件事。
互相留點臉麵——這也是聰明人之間的默契。
而尤金的存在,也的確給安南省了不少麻煩。
尤金並沒有收斂起他的存在感。他隻要跟在安南身邊,便根本沒有宵小敢於靠近他們。以諾亞王都的治安,雖然不可能在王宮附近有什麼小偷或是乞丐之類的人,但更麻煩一些的家夥卻有可能存在。
安南的感知非常敏銳。
這種距離下,在自己被人盯上的瞬間,安南就能分辨對方的危險性與敵意。
可那些對自己心懷叵測的家夥們,在看到尤金的瞬間,眼神中就溢出了難掩的恐懼與敬畏。
這也讓安南意識到……這個對自己格外熱情友好的青年,似乎也並非是什麼善人。
“說起來,你對報酬滿意嗎?”
尤金走在前麵,開口問道。
安南聳了聳肩,正要回答。
可他卻突然感覺到眼前一白——仿佛有無數充盈著的光,淹沒、摧毀了整個世界。整個世界隻剩下了白茫茫一片。
他立刻意識到這是幻覺。
但不等安南做什麼……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左肩被人從身後輕輕拍了拍。
安南頓時一驚——
這個距離下,他的感知應該能夠看到身後那人才對。
可即使自己被拍了,他卻依然沒有感知到身後有人。
“稍微……打擾一下,可以嗎?”
那是一個出奇溫和的、慢吞吞的聲音。
安南回過頭去。試圖用肉眼觀察來人的身份。
那人的年齡看上去約有二十六七歲,比安南預想的要年輕許多。他穿著有許多口袋的咖啡色夾克,脖子上戴著一枚直徑約三四厘米的小型懷表、懷表被放在胸前的口袋中。
他帶著一臉溫柔而寂寞的表情,雙手帶著白色的絲質手套、手背上畫有複雜的法陣——單看黑色的部分是一個法陣、而如果計算紅色的線條又是另外一個法陣、計算藍色的線條則還會變化,同時計算紅色和紫色又是新的法陣……
“在這麼問之前,你已經打擾到我了,先生。”
安南禮貌的回應道。
“沒事。”
青年既無惡意也無善意,如同神明般平淡的笑著,兩手攤開、在他十指之間縈繞著白色的絲線般的光:“我也不是在征詢你的意見。
“請跟我走一趟,可以嗎?”
“——我覺得不行。”
一個清冷的女聲在白茫茫的世界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