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骨者’塞提?”
尼烏塞爾立刻反應過來了。
奈菲爾塔利年紀輕輕就成為智者,與她的老師——一位黃金階的超凡者不無關係。
塞提作為地下聯邦最強大的偶像巫師,同時也是最優秀的治療者,和學識豐富的儀式師,沒有人願意得罪他。
畢竟沒有人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突然需要大夫救命……
奈菲爾塔利從塞提那邊學習關於神秘儀式的知識,也順便學習了一些皮毛醫術。因為她不想成為超凡者,因而才能早早從塞提大師那裡畢業,靠著塞提的關係而成為一名智者。
“……不對啊?”
尼烏塞爾很快察覺到了什麼矛盾之處:“如果塞提大師在那裡的話,這種小問題應該很快就解決了才對。”
既然他現在都沒聽過,以前黑蘑菇磨坊曾出現過這種怪病。那就說明這是一件小事……至少最後處理妥當了。
畢竟這麼多年間,他從未見過類似的病症。
“問題就在這裡。”
奈菲爾塔利緩緩說道:“這並非是疾病,而是咒毒。
“是毒與蜘蛛之神‘黑寡婦’的信徒,在蘑菇中所投放的咒毒。”
“……所以塞提大師也無法解決?”
“怎麼可能。隻是為了看破、化解藏於‘毒’中的未知詛咒,老師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研製出解藥。”
紅發的女人深吸一口氣:“但是……伐木工人們,等不了了。
“他們中不知為何,很快出現了一個說法:說這種怪病是無解的,而信使已經趁機逃跑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伐木工人們中產生了恐慌。但他們很快注意到,同樣是作為接觸蘑菇的行業、伊恩一家就沒有患病。
“他們逼問伊恩,為什麼沒有患病。但伊恩顯然也不知道,是因為他沒有接觸過有毒的蘑菇。最後陷入恐慌的伐木工人們,很快得出一個結論:是伊恩一家下的毒。”
“這並沒有什麼證據,是毫無疑問的假關聯。但他們原本就看伊恩一家不爽——同樣是工人,但有一家蘑菇磨坊的伊恩,花更少的錢、用更少的力氣就能掙更多的錢。
“最後他們在‘討個說法’和‘索要解藥’的過程中,與伊恩一家不歡而散。然而混在人群中的黑寡婦信徒‘
德沃德’,卻在這時再度鼓動起其他人——用伊恩一家的肝磨製解藥。
“你也知道,這是在拓荒時代的傳統偏方。當然,如今我們已經知道,這並沒有什麼效用……然而他們對此一無所知。
“當時,有大約四分之一的伐木工人應允了德沃德的煽動。其他人雖然覺得有些不妥、而且太過激進,卻最終也沒有阻止伐木工們的暴行——畢竟伊恩一家與他們所有人都不熟悉。
“他們隻是在遠處觀望。
“伊恩的妻子是一位來自凜冬公國的,越獄的殺人犯……是一位白銀階超凡者罪犯。但她身患殘疾、長期被霜獸所折磨,當年又在入獄時立下過‘不得傷人’、‘不得殺人’的咒縛,戰鬥力已然大不如前。她的職業是‘巨人殺手’,職業能力對於戰鬥沒有什麼太大的幫助;而德沃德相當於黑寡婦的主教,謀殺了十三個人的他,已經掌握了十三種不同的毒素類超凡能力。
“在與德沃德搏鬥過後,她不敵但順利逃脫。可看著伊恩被剖腹取肝、女兒還在樓上睡覺,她還是拿上武器殺了回來,殺死德沃德的同時、也觸發了自己的咒縛,失去了力量、最後中毒而死。
“最終他們一家還是被推入了磨製蘑菇用的齒輪機器中。那份極為強烈的怨恨和詛咒化為實質,從機器中源源不斷的、如同江河般無止儘的鮮血湧出,將等待著‘解藥’的暴徒與觀望者一並卷入其中,最終被機器全部吞沒。
“浸沒鮮血的磨坊,長滿了蘑菇。而在此之後半天……從迷林中迷路的信使,才帶著‘塞提大師將在三日後抵達’的口信姍姍來遲。
“可就是晚了這半天……一切都晚了。”
奈菲爾塔利歎了口氣。
在她看來,伊恩的妻子自然不算是什麼好人……可這群暴徒更是罪有應得。
他們死有餘辜。
但讓她有些糾結的,就是“主謀”、“作惡者”、“旁觀者”都落得了同樣的下場……事到如今,就連完全無辜的路人,也會被卷入蛛網般的噩夢之中、折磨至死。
噩夢學的主流觀點認為,怨恨可以極大的增幅噩夢的強度。因為噩夢是死去的超凡者在世界上留下的傷口,是一份血淋淋的、“讓世界記住我的死”的遺言。
而奈菲爾塔利所知道的是,這個噩夢至今仍在殘害無辜之人。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份仇恨發酵至今,已然畸化。
昔日的受害者,如今已經與加害者無異。
——這場【噩夢】,是時候被終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