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與己對立之人”。
隨著他的念誦,他化為粉末的軀體再度潺潺而生——細潤的血流如同細小的河流一般,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欣喜的再度組成他的身體。
“……你怎麼沒死?!”
雅各的表情變得很難看。
蜂蜜色短發、金色瞳孔的青年聖者目光充滿了憂鬱。
“不,我已經死了。”
他輕聲說道:“這是在【血】誕生前的言語,斷章取義的憎血之言。對所有從母親身上誕生的生命來說,無疑都是無解的毒藥。”
“那你怎麼……”
“因為我還不能死。”
聖者平靜而堅定的答道。
“——所以,我拒絕了。”
拒絕死亡的到來。
僅憑借著自己的意誌而返回人間。
……或者,還有他的軀體幫忙。
因為他的持有的聖遺物名為“受難之血肉”。
是的。
他原本就是“行走的聖遺物”。
因為這具聖遺物的本質,便是這具受難之軀!
隨著聖者緩步向前。
隨著他的行走,他光潔如新的軀體上再度無端出現了受難的痕跡——
凍傷、燒傷、刀傷、絞痕、瘺口、淤青……
無數的“傷”,隨著聖者的行走再度附著於他的身上。
那是他所要注定背負的詛咒。
“但你知道嗎?我為何要殺你。”
聖者緩緩說道:“因為我要回收這份禁忌……而‘錯誤’的知識。
“我不是畏懼它,而是厭惡它。”
最古老的創世之言,若是斷章取義便可化為重創正神信徒的瀆神之言。
“然而那十三位神明,自有他們對這世界的一份厚恩。”
青年一邊緩慢而平靜的往前走著,一邊遠遠望著男童。
他發出清朗而悠遠的聲音:“聽好了——
“【若是明晰一切,將至未至之女便會化為虛無,而黑夜無法閉上它的眼。於是黑夜讓自己從遺忘之海中誕生、她就成為了持杯之母西布莉的模樣。】
“【她將自己的雙眼贈予嬰孩,嬰兒便得以明見世界一切神秘;她將自己的口舌贈予女孩,女孩便得以念出世界一切言語;她將自己的智慧贈予少女,少女便得以識破世界一切隱秘。】
“【而此時世界未存神秘、未存言語、未存隱秘,於是她便將遺忘之海退卻,顯露山川河流。】
“【唯在遺忘之海遺忘自身後,智慧之火方可誕生!】”
那並不應是厭憎神明的言語。
而是在萬事萬物都將被遺忘的時代,將覆蓋大地的遺忘之海退卻,顯露山川河流的創世之言!
那是關於沉默女士、神秘女士與持杯女的最大之隱秘!
青年以正確的知識念出這些隱秘的時候,他身上並沒有出現男童那般的石化與崩解。
而男童也沒有感到任何痛苦。
他的身體不像是替自己而死的弟弟那樣化為石像……而是逐漸滲出了河流一般的鮮血——最後這些血如同活物一般,沒入地麵。
並沒有顯露出失血而後的乾枯軀乾,也沒有骸骨。他整個人都像是融化了……又像是被釀成了酒。
“……蠢貨。”
青年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閉著眼睛低聲咒罵道。
動用創世級彆的神秘知識,即使是他也會感到痛苦——隻是他所承受的痛苦足夠多了,才能將其無視來連續詠唱。
“……【杯中之天】之所以是禁忌儀式,就是因為唯有在這裡,才能正確的使用“杯”的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