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過來了。
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一奇跡,梭羅尼克起身、難以置信的跪在雪中,仰頭望著那位身披厚重鬥篷的中年人。
那一刻,他如同神明般偉大。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 你想要成為什麼人?”
中年人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或者說……你想要力量嗎”
“……啊? 我想!巫師老爺!”
他脫口而出:“我想要力量!請給我能夠用來殺人的力量!”
在當時梭羅尼克的心中? 隻有巫師有這種神奇的力量。
但他在說出這話的瞬間……就已經後悔了。
然而那時他心中朦朦朧朧? 隻能以本能說出實話。
“哦?”
聽到梭羅尼克的話,中年人卻是低笑一聲:“用於殺人的力量嗎?
“那麼……為了這份力量,你可以做到什麼程度?”
“老爺您救了我的命。”
小梭羅尼克毫不猶豫的說道:“如果是為了老爺的話? 我可以去殺人……您有什麼仇家,我去幫您殺掉!我絕對不會透露關於您的消息,如果失敗我就會服下毒藥——隻要是為了老爺,我連命都可以不要!”
這是他從父親那裡學到的話。
“【隻要是為了老爺,我連命都可以不要】。”
中年人重複了一句,第二次笑出了聲:“那就記住這句話,小狗。”
“是!”
“那麼——你對大公忠誠嗎?”
大公……
說實在的,梭羅尼克對這個概念非常模糊。
他連貴族有幾個等級都不知道,連貴族老爺們的宅邸都從未見過。他隻是偶爾聽聞,知道伊凡大公是個好人……僅此而已。
——但那又與他有什麼關係呢?
他是殺人犯的孩子,同樣也是一個小殺人犯。他不是被凜冬大公所保護著的子民,或許還應該被送上絞刑架。
“忠誠也好,不忠誠也好……您說了算,老爺。”
梭羅尼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聽您的。”
“很好的答案。
“那麼,握著我的手杖,站起來吧。無家可歸的小狗——”
中年人以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平靜的回答道:“從今以後,你就是人。”
——從今以後,我就是人。
這個聲音,在梭羅尼克耳邊響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握住了中年人遞過來的手杖、表示臣服。
……即使從那之後。
在他加入冬之手後,他也從來沒有關心過凜冬的政治局勢。
他沒有培訓過拷問技術與反拷問技術,也沒有學習過軍事、政治與人際交往的學說。即使這些課程在冬之手內部都有教授。
什麼邊境貴族,什麼神血貴族,什麼巫師家族,什麼儀式師家族……梭羅尼克根本不在乎那些。
他的老師弗拉基米爾說誰是叛徒、誰背叛了大公,他就去把那人殺掉。他最有天賦的,最不可替代的,就是他的殺人技術。
觸手可及之物皆可殺人——以天賦與百倍的勤勞,他的殺人技術越發精進,即使是“十指”也尚不如他。
正如那位老教習所說的一樣……他是個天生的殺人者。
從殺死第一個人開始,他的這份才能就再也藏不住了。
他能夠輕易殺死比自己大得多、強得多的人。並不隻是因為對方的輕敵……而是因為他行事無所顧忌。
他的血管中流淌著【殺人者】的血脈。
——除此之外,他一無是處。
直到……
那位“狼教授”,給了他第二重生命為止。
“我……”
塞利西亞得聲音顫抖著。
她沉默了一瞬。
在卓雅的無形凝視中,她低下了頭顱:“我自然是忠誠的。”
“‘梭羅尼克’怎樣都好,他隻是一頭喪家之犬……”
狼教授那充滿磁性的聲音,仿佛在她耳邊回響:“但令人尊敬的、受人喜愛的‘塞利西亞小姐’就不一定了……
“她是一個人。一個自由的人……一個總能討人歡喜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