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
這樣近乎褻瀆的用詞,讓瑪利亞忍不住皺起眉頭。
安南如今隻是凡人而已。
信仰安南這種話,聽起來感覺安南像是那些欺騙無知民眾信仰的偶像巫師一般……
但卡芙妮一臉肅穆的解釋道:
“我已立誓成為大人的信徒,追奉天車之道。雖然安南陛下還沒有集齊全部的真理殘頁、也沒有完成升華……但也沒有人規定,不完成全部的升華儀式、就不能被其他人信仰吧?”
卡芙妮的眼中,是純真無比的執著。
她並不是需求安南所賜予的神術,也並非因為安南在她麵前施展過什麼神跡。更不是因為她接受過某種宣傳,或是背上了某種恩情。
在她從凍水港與安南第二次見麵的時候。
她越發精進的靈視,就一樣看到了安南的本質——
這份靈視並非是完全來自於她的繪畫技術,而是她的家族傳承。就如同凜冬家族的冬之心一般……諾亞家族雖然沒有背負著如此沉重的使命、沒有被正神親自施加傳承於血脈中的咒縛。
但他們看守偉大級咒物的“束縛”本身,也讓他們的血脈具有了某種力量。
就是那種能夠通過對方的外在表象,看到某種抽象之物的靈視。
但這份才能,每個“諾亞”挖掘的程度、應用的領域都不相同。大體來說,都是用這種手法來挑選人才……這種靈視可以在一個人沒有作品的時候,就直接洞察到對方的才能。因此它也是一種王的才能。
比如說,擅長軍事、了解狩獵的諾亞王,可能會將不同的將領看成是“猴子”、“狼”、“熊”之類的野獸;而若是對熏香有了解的王,就會在不同人身上“看到”——或者說嗅到不同類型的香味;對色彩敏感的諾亞,則會感受到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的“色彩”。
這是隻有他們自己才能理解的,“用於感知他人本質”的才能。
這種才能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約束,就是它無法用來觀察自己,因為自己正是這份感知能力的基準。如同指南針無法判斷自己在哪個方位一般。
但在曆代諾亞王室中,也隻有卡芙妮一人選擇成為了畫師。
她將自己所看到的那些扭曲而抽象的東西,全部都畫了下來。而她所看到的東西也愈發離奇。
在她小時候與安南第一次見麵時,隻是會看到一些奇異的幻覺。
——那是“能夠看到神明”的幻視。
比如說,她在透過太陽的時候可以看到曜先生行在天空;而在看到噴泉的時候,則會看到泉與河流之神“護源人”坐在噴泉的最高處;在人們爭鬥毆打的時候則會在不遠處看到紅騎士的幻象;在人們瘋狂購買物品的時候,會聽到銀爵士的笑聲;在某人壽命將近的時候,還會聽到敲鐘佬的鐘聲。
她甚至還會經常出現某些具有預示性的幻象。
比如說在她第一次與安南相見的時候,她看到了“天空變成紅色、紅色的藤從地下爬到天上”的幻視,並將其畫了下來。
後麵她自然就知道了。
——那正是預示著未來可能會陷入火海的王宮。
而在卡芙妮第二次見到安南的時候,就已經察覺了安南自己都尚未察覺到、不可言喻的神聖本性。
安南是她所見到的,最為神聖的神明。
她甚至隱約從安南身上感受到了拯救世界的希望……
她為安南身上迸發出的神聖之火而感到著迷。
那無疑是她所見過的,最為美麗的光。
而一直到她與安南在“偉大狩獵”的噩夢中相遇之時。卡芙妮才終於想起了安南曾經所做的一切。救下了所有人,卻無人知曉的英雄。
“正是從那時開始,”卡芙妮輕聲說道,“我便發誓,將終身侍奉安南、侍奉天車、侍奉我的光。
“您將會成為天車,而如果您願意……我將會是天車的使徒。”
“啊,當然沒問題。”
安南應了下來。
他咂了咂嘴,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