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是沒有辦法的。
因為社會是動態的,永遠不可能有同時解決一切問題的“完美方案”。而在不同時期的優先度都是不同的。
比如說現在,諾亞就迫切的需要商品出口——他們需要將積壓的貨物重新變成、讓銀幣重新流動起來,諾亞才能恢複生機。
工人們一直在工作,他們就要給他們發錢;而生產出來的物品又會堆積起來——但要注意,倉庫這邊也是要錢的,而且倉庫保管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無論是失竊、被汙染亦或是火災,都會造成巨大的損失。
當工廠倉庫堆滿了之後,他們就需要運到其他地方去。
如今“地上鐵”還未修建完成,大宗貨物還需要地鐵運輸——但問題又來了,如果能拿到地鐵使用權,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把貨物賣出去呢?
於是他們隻能雇傭商隊,把貨物從一個地方的倉庫轉移到另一個倉庫。這途中自然會有風險、有損失,等到貨物進入了第二倉庫,又會有新的風險。
但如果他們這個時候撤離、把工人們遣散,就意味著他們認輸了。
那麼其他的貴族們就會立刻接手——無論是工人還是工廠。等到地上鐵修建完成,或者等到地下人又補充了地鐵車廂,他們想要後悔都來不及。
——因為諾亞並沒有那麼多的需求。
如果連工廠都賺不了錢,他們還能從事什麼行業?回歸到作坊時代嗎?
但如果與凜冬公國恢複外貿,那麼這些商品全部都能運出去、就有了一個統一的出口。這個時候,問題就又變成了商品的品類、質量與價格。
能夠用儘可能少的船隻、儘可能安全的運送過去的商品,肯定會比隻要在灰霧中暴露一瞬間就劣化的商品要賣得好。
那個時候所需的政策,與現在諾亞需要的政策顯然是不同的。
而政策的落實必然是有遲滯性的,無論是諾亞還是凜冬都是一樣。即使是諾亞這種扶持著表麵“代理人”的國家,從每一個政策出台,到它真正開始實施、環繞著這一新政而形成起了新的生產生活習慣,都是需要時間的。
而且視不同地區與王都諾亞的距離、不同地區的主政者背後的“擔保人”與諾亞王的關係,甚至於不同地區的“代理人”的個人能力,這些政策的落實與常規化都是需要時間的。
伊麗莎白非常清楚。
如果她不斷根據時局而給出新政,那麼隻會讓整個諾亞陷入混亂。
因為她太了解這些貴族都是什麼尿性了。
積極施行的與儘力押後的可能是兩夥人;但如果她發下去了新政、這個新政涉及到的利益,又會與之前完全不同。到了最後,就會變成“一個地方一個辦法”。
而當地法、習慣法的盛行,又會讓國王的權威被稀釋。
所以哪怕知道某個政策是遲滯的,也依然不能“改的太過勤快”。朝令夕改,遠比落後的政令更有危害。
但這種事,她明白、腓力明白。
安南卻不會明白。卡芙妮更不會明白。
因為他們是年輕人。
年輕人總是希望他們做的是對的、是正確的。他們容不下妥協、不懂得等待,更不會知道他們所說的、表達的;與彆人所聽到的、理解的;以及彆人最終真實所做的,其實並沒有什麼直接關係。
並非是說出來就有用。也不是給了解決方法,人們就會去做。
因為人們不可能互相【理解】。
更不是所有人都具有【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