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1 / 2)

相比這些在場的修士,被迫私奔的幽冥聖女才是最迷茫的那個。

她當然知道江楓從前愛她愛得無法自拔,可這並不代表江楓今日的所作所為就是合理的。

幽魂宮之中和江楓相處時日最多的就是流月,以她對江楓的認識,如果江楓歸來以後對她的種種拒絕代表著江峰已經被她傷透了心,這姑且還算情有可原——但江楓擾亂結契大典強行帶她私奔這件事情就不太可能了。

江楓作為幽冥一脈的邊緣人,偏偏又有一些地位,所以自卑又自負,在大典未進行之前他可能還會跳出來說一些有的沒的這種話,甚至會糾纏不休,這些流月都自認能夠勸得住他,而且還能讓他繼續對自己死心塌地。

可是這個強行把她帶走的男人……絕不可能是江楓轉了性子,他根本就不是江楓!

在二人身後,黑紫光芒交纏的鐵鏈向流月襲來,流月掙脫不得江楓,但是在二人私奔的路上,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對著襲擊她的修士出擊!

半虛半實的手掌與鐵鏈在虛空中一對,不但把鐵鏈打了回去,而且徑直穿透了鐵鏈主人的咽喉!

拖著流月墊背的薑小樓微訝,感覺到掌心被流月掐了一把,迅速地寫下了一行字。

“放開我,不然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這麼快就看清現實認命了?

薑小樓鬆開了流月,沒有再繼續強迫她,甚至放鬆了對流月的所有控製,和流月背對背相互依靠。

她就知道還是和聰明人好交流一點,流月這不就很快進入了角色之中了。

從她攻擊來襲的蕩魂一脈修士,還要了他的命的那一刻,流月就被迫和薑小樓死死綁在了一起。

其實之前也是,流月還沒有弄明白薑小樓控製她的方法,也根本無從和旁人解釋。

事實擺在這裡,就算她說出去她是被江楓逼迫的,誰也不會信。結契大典之上,眾目睽睽之下流月跟著江楓跑了,哪怕事後眾人能查清楚她是被江楓控製了,全都是被迫的,可玉英的顏麵已經被踩在了地上,人們也隻會覺得這是在粉飾太平。

而薑小樓和流月心中都清楚,流月此時回歸幽冥一脈,等待她的也不會是什麼好下場。一枚被算計的棋子,已經毫無用處——而將流月送到這裡來的棋手,顯然也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

如此,倒還不如押注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

流月在心中下定決心以後,出手就越發狠辣了起來。

她的根基比不上薑小樓,但在幽魂宮弟子裡麵也是佼佼者,而且剛從幽魂海歸來,修為已經到了金丹後期。

圍攻他們的修士大多也就是金丹期和元嬰期的修士,薑小樓和流月相互配合,一時間這些人竟然也不能拿她們如何。

更不要說,表麵上是圍剿,其實還有些渾水摸魚隻想看樂子的人混在其中。

“這個默契,真不愧是雙修的道侶啊!”

“打起來!打起來!”

魔道之內可不是什麼宗門上下和和美美的好地方,動不動就死人是常態,門內互毆也是常態,放在正道那裡要捅破天的師徒相殘之類的事情更是魔修們見怪不怪,薑小樓和流月這才到了哪裡。

因為從明麵上看被傷害的隻有玉英一個人,蕩魂一脈略微折了顏麵——可這一脈也不是玉英的一言堂,看不慣玉英的大有人在。

因此,這一出鬨劇之中除了深恨江楓的修士和玉英的擁簇以外,也沒有幾個認真在出手的。

礙於江楓的身份,薑小樓隻能用幽冥一脈的功法,此時她的幽冥化身如幻如夢,紅色的影子一閃,和對麵撞到一起,在那名修士難以置信的眼神裡麵,薑小樓掏出了他的心臟。

這並不是因為薑小樓有多快,而是那名幽冥一脈的修士在薑小樓攻擊的一瞬間,不自覺停頓住了。

這是……什麼密法?

他來不及發問,也來不及警示自己的同伴,就被薑小樓取走了性命。

薑小樓收回手,將那顆半真半幻的心臟扔到了一邊。

這是她逃命的最大依仗,也是被傳出去以後最要命的一件事情,因此任何一個被薑小樓這樣控製過的幽冥一脈修士,絕對不能活下去……

就像幽冥聖女仍然還在疑惑的那般,薑小樓究竟是以什麼手法在控製她的,那樣的手段讓她畏懼,也讓她為此賭上了一切。

如果一定要命名的話,那應該就叫做禦人之法……

雖然在禦靈宗主麵前曾經提到過這個想法,薑小樓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也有成真的那一天。

也是陰差陽錯,幽冥一脈的修士修為越高,化身幽冥的程度越深,而也就越方便薑小樓在此基礎上行禦靈之法,來操控這些化身幽冥的修士。

作為世上唯一一個能夠禦靈外物的修士,不誇張的講,薑小樓就是幽冥一脈的克星,然而這件事情若是暴露了出去,那些幽冥一脈的尊者一定會追殺她到不死不休,這些人不可能容忍世上有掌控他們命脈的人存在。尤其是薑小樓修為越高,對他們的威脅也就越高。

薑小樓身上那團墨色也露出了驚訝之色來,變成了一個扭曲的形狀。

附身於薑小樓身上的她看得當然比這些旁觀者明白,薑小樓幾次下手,都是精準地挑著幽冥一脈的修士動手,而且就像是抓住了這些幽冥一脈修士的脈門一般,隻要出手就沒有活口!

這是為什麼?

就連楚婆子也沒能看明白,隻能歸結於薑小樓身上的秘密,但眼下他們在一根繩子上,楚婆子當然不會就此事做什麼文章。

可日後,那就說不定了……

薑小樓還不知道她又被人抓住了一個把柄,依然在一個一個解決著幽冥一脈的修士,專門對自己人下手,毫不留情。

就算是魔修,看見她戰鬥之中的模樣,也不得不信了江楓這是為愛二度入魔,不然大家一起入的魔,憑什麼江楓的修為能夠進境那麼快?

玉英沉著臉,已經和流月過了幾招。

他陰沉沉看著流月,威脅道。

“你若是現在回來,還能保住一命。”

流月呼吸一滯,卻感覺自己和江楓換了個位置。

“她不會跟你回去的!”

薑小樓主動把流月護在身後,和玉英對峙的這一幕,讓圍觀的修士們都躁動了起來。

原本就被扣了一頂帶顏色的帽子,又被接連挑釁的玉英臉色已經黑到不能看了。

一直跟著玉英的狗腿子試圖驅趕圍觀的修士們,“都散開!散開!”

可沒有人聽他們的話,還被圍觀著狠狠奚落了一番。

“憑什麼?幽魂宮又不是你們家的!”

“區區一個聖子,還以為自己是下一任宮主嗎?”

玉英心中殺意驟起,不隻是對著江楓,還對著這些看熱鬨的修士。

等他成了下一任宮主,這些人休想有什麼好下場。

眼下玉英還不能犯了眾怒,隻能任由這些修士們把幽魂宮結契大典上麵的變故傳遍魔界,隻怕在十天半個月裡麵這都會是整個魔界的談資。一想到這裡,玉英就恨江楓恨得牙癢癢。

可是……玉英不自覺望向天邊的方向,從江楓帶走流月,在這個追擊的時間裡麵,消息早就被傳出幽魂宮之外了,宮內更應該是人人皆知,那些尊者們為何還沒有反應……

……

幽魂宮中軸線上。

唯一一座與宮門方向相同的宮殿佇立於此,大門緊閉,匾額上麵書寫著“朱顏”二字。

而在這宮殿之外,赫然就是玉英正焦急期盼著的幾位尊者。

幽冥一脈來了兩位,蕩魂一脈來了三位,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修士們竟然齊聚於此!

當然這兩脈之間也是涇渭分明,每個尊者之間更是保持著距離。

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大修士們之間的友情幾乎是不存在的——尤其是在這些魔界尊者們之間,能在魔界熬到尊者之位的,相互之間早在年少時候就把該結的仇結了,短暫的同盟,也隻可能為了利益。

幽魂宮之中這些尊者們抱團,當然也不是因為同出一脈,而是不報團就會被對方碾壓,如此以來,他們之間的結盟竟然也奇異地越來越緊密了。

可是,現如今這個幽魂宮主卻要除外。

幽魂宮主誰也不靠,在幽魂宮裡沒有任何盟友,處處樹敵,卻還是穩穩坐在幽魂宮中軸的主位上麵。

她根本就是一個瘋子——一個魔界上下都認可的,比現在的薑小樓還要瘋的瘋子。

可是這樣的瘋子,同時也是一個天才。

朱顏魔尊楚文茵剛墮魔拜入幽魂宮的時候,人人都想看她的笑話。

昔年的道門聖女,一朝墮入魔門,偏生她那個時候還不是大修士,隻是一個剛剛金丹的小修,魔界早就有幾個魔尊想要對楚文茵下手。

而當年他們這些尊者還隻是金丹元嬰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垂涎過曾經的道門聖女。

可楚文茵也是好運道,拜入幽魂宮就有一個好師父護著,一路護到了化神,然後她殺光了師門上下,奪去了幽魂宮主之位。

欺師滅祖,這是魔界的老傳統了,幽魂宮不多,屠仙宮最喜歡乾這種事情,每一任宮主都要踩在前人的遺骨上麵才能上位。

可屠仙宮那些弟子們也慘,動不動就要被扒皮抽骨的。楚文茵那位師尊,前任朱顏魔尊,不知道私底下如何,明麵上可是護這個徒弟護得緊緊的,讓同一代的幽魂宮弟子們都羨慕不已。

但即使如此,楚文茵弑師的時候毫不猶豫,殺了前代朱顏魔尊出來的時候劍上還沾著血,老一代的尊者們都沒能在她劍下撐過幾招,楚文茵就這樣憑著實力坐穩了幽魂宮的宮主之位。

而在她上位以後,依然頂著朱顏這個名字,匾額高高掛起,不知是裝模作樣的懷念,還是明晃晃的威脅。

這個半路墮魔殺出來的瘋子就壓在了幽魂宮這些尊者們頭上,成為他們所有人心中的陰影,而直到數百年後,他們才好不容易找到她的一絲破綻。

……

蕩魂一脈稱號羅平的魔尊在朱顏宮門外來回幾步之後,皺眉道,“她果然準備了嚴密的陣法,就算是集合了我等之力,要破陣至少還要三日。”

在場的五人都是修為在化神以上的尊者,可是朱顏宮竟然布置了他們五人合力,竟然也還要三日才能突破的陣法。

另一位尊者道,“這陣法代價不小,那麼她功法有問題的事情應當也沒有作假。”

不然,以楚文茵素來的作風,可不是會這樣布置防禦陣法的,而就算是他們這些同為尊者的大修士,在自己宮中布置的陣法也不會像這樣嚴密。要知道這種防禦性的陣法驅動起來耗費的靈石數量巨大,一般情況下布置起來都是為了自己的晚輩。

楚文茵既然這麼做了,就代表她或許此時已經沒有了反擊之力,才隻能依賴著陣法。這正是他們動手的好時機,幾人合力,難道還打不過一個衰弱的楚文茵?

不過……

“她有沒有可能並不在這陣法之內?”

“不會。若不是因為那封密信,我們也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就不會合力攻擊這陣法,借著法陣之力,她完全可以撐到最後。”

幽冥一脈的七絕尊者道,“隻是,那傳遞消息給我等之人……我仍然覺得他不懷好意,或許所謀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