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2 / 2)

從弟子服飾上來看,鈞弦峰、淩霄峰、赤歌峰的怎麼也攪到一起來了?

王羽笑吟吟問道:“請問薑師妹在嗎?”

李弗不認得她,但認得另外二人。鈞弦峰的江聞月,淩霄峰雁山,可都是新一代裡麵有名的弟子,此時鑄劍峰之中也有小弟子們正帶著一些仰慕看向他們。

他們……都是來找薑小樓的?

李弗來到鑄劍峰以後,根本就沒有了解過薑小樓的過往,這不單單是因為他們把薑小樓當做外道,也是因為薑小樓音信全無,生死不明,劍宗之中也很少有人敢提。

所以李弗直到現在才知道,薑小樓其實人緣不錯,而且這些人隻是和她一個人結交,而不是和浣劍峰。除此以外,他們的交情不會淺,不然也不能讓這些天驕弟子們一聽說薑小樓回來了就巴巴地趕過來。

要知道李弗在鑄劍峰數年之中,都沒見過江聞月和雁山。

他的心緒驟然有些沉重,隻能保持著從容表情道,“她應當不在這裡,去了丹玉峰。”

“多謝這位師兄。”

顯而易見這幾人也不知道李弗的輩分,隻是下意識把金丹境界的李弗當做師兄來看了。

李弗不好意思解釋,隻好僵硬地回禮,而三人也不停留,直接往丹玉峰去了。

……

丹玉峰中,眾人正圍坐一處。

“是的,沒錯,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著裂隙快要閉合,而裂隙對麵也不知道究竟是何處,苗師兄又昏迷不醒,我隻能當機立斷,扛著苗師兄就從裂隙裡麵跳了進去!一抬眼,我人就傻了!你們猜怎麼著?”

薑小樓正在繪聲繪色地講述著自己的天外樓大逃脫之路,前半部分苗淼昏迷中,所以他也饒有興趣地聽著薑小樓現編。

薑小樓很快被一枚靈丹給砸中了,力道不大,丹藥也是上好的丹藥,隻是丹藥的前主人很暴躁。

“快講啊!”

薑小樓也不吊著她,繼續道,“我一抬頭,就看見天上一輪紅色的月亮,我就尋思這不對啊,糟了!這是魔域!”

“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就讓苗師兄來說吧。”薑小樓一抬眼,神色有些微訝,把苗淼推了出來,自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她看見了在丹玉峰眾人之外的三位故人。

眼神交錯之間,四人都是感慨萬千,一時無言。

過了一會兒,王羽才道,“我們先去鑄劍峰尋了你,但聽那裡的一位師兄說,你在丹玉峰,所以才找了過來。好久不見了,師妹。”

“好久不見。”

薑小樓知道王羽如此贅述的言下之意,卻沒有在鑄劍峰的事情上多說什麼。

“我們換個地方聊一聊吧。”

換個地方,卻是直接出了劍宗,到了山下的一間酒樓裡麵,薑小樓要做東卻被王羽給攔住了,直道今夜她要請客給薑小樓接風。

薑小樓也就沒有和她客氣,四人都落座了,薑小樓講了自己邏輯完善的魔域賣藥經曆,另外三人也各自談了談這些年。

天外樓秘境歸來後,有了秘境之中的收獲,他們結丹都很順利,然後雁山和王羽都主動申請了外出的任務,雁山在極北之地的雪原之上殺妖,王羽則去鎮守了一座炙焰火山。這一次,兩個人都是為了劍閣問劍才歸來的。

隻有江聞月一直在劍宗之中苦修,如今已經是鈞弦峰的承劍弟子。雖然他們私下裡麵還有聯係,但其實也見麵不多,若不是薑小樓歸來,其實他們三個人也不一定會聚在一起。

“下一屆的聞道堂也早就結課了,隻可惜,自從你們出事之後,混沌海已經徹底封閉,而天外樓秘境大概也再也沒有重現人間的一天了。”

“是啊。”薑小樓附和了一聲,有一點點心虛。

天外樓秘境現在是她的私人財產,就盤在她的手腕上呢!

“小樓師妹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啊……”薑小樓道,“先去劍閣瞧一瞧吧,我還真是趕上巧了。倒是不知道,劍閣問劍現在是什麼規矩?”

“劍閣幾乎沒有規矩。”王羽道,“因為從前有過劍意擇中修為底下的外門弟子的例子,所以劍閣也早就改了,隻要是劍宗弟子就能進入。但是其中的劍意本來就很挑剔,能被認可非常艱難,所以有時候都有點像是撞運氣。”

說罷,她又自嘲一般道,“我也是回來撞一撞。”

“劍閣……巧合太多了。”就算是雁山也讚同了王羽的話,這讓薑小樓有點微訝。

“但是作為聖地,幾乎所有同門都在前仆後繼。可是在劍閣中,除了幾個承劍弟子之外,沒有人有優勢。”

淩霄峰的承劍弟子是花熠然,雁山心服口服,隻是有一些遺憾罷了。

“所以這一次開劍閣,幾乎能見到所有的承劍弟子,薑師妹也回來了。”王羽笑道。

“是啊。”江聞月道,“在外麵的承劍弟子也在趕回來,百川峰的楊師兄,還有浣劍峰的紀師兄。”

“紀師兄?”

江聞月道:“紀天澤師兄。前幾年才剛完成了儀式,從賈師兄身上奪走了承劍弟子的位置。”

薑小樓心中一顫,知道她是刻意提起來紀天澤的,就是為了提醒薑小樓。

但江聞月顯然也不知道薑小樓和紀天澤在天外樓外麵的生死大仇,隻是想到了薑小樓和浣劍峰的舊怨罷了。

“原來如此啊……”

紀天澤不但活著,還活得這麼好……

薑小樓表示自己明白了,但在表麵上,沒有露出任何的恨意來。

若說深恨,其實也算不上。紀天澤從來不是薑小樓道心上麵的坎,甚至也沒有被她念念不忘過,不然薑小樓回到劍宗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紀天澤,而不是去找師父師兄們了。

但紀天澤必須死。

她默默記下了這件事情,轉而接著和三個同門把酒言歡。

薑小樓在魔域成長了不少,這三人當然也同樣如此,脫去了曾經的稚氣,而江聞月變化尤其之大。

但這三個人裡麵,實不相瞞,鑒於流月的原因,薑小樓最常想起的就是江聞月。同是江惟的女兒,她大概要比流月幸運一點,劍宗總比幽魂宮要強。而且,江聞月現在也是承劍弟子了。

而江惟……想到江曜的死,薑小樓又是一陣頭痛。

江聞月忽而道:“等劍閣事畢,我會自請離開宗門,去景國鎮守。”

“我歸來的時候見景國……”薑小樓猶豫一下道,“有點不怎麼太平。”

而且還是和江聞月親爹有關的那種不怎麼太平。

“師姐不必擔心。”江聞月滿飲一杯,在薑小樓看來,她此時的神情竟然和流月有了那麼三分相似,果然是親姐妹。

她也就是勸了一句,江聞月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是江聞月自己的事情,薑小樓才不會妨礙。

……

酒畢,四人各自離去,薑小樓也回到了丹玉峰。

丹玉峰主親切地攬著她的肩膀道,“多謝你照顧我家苗淼啊!”

但不知為何,薑小樓從她這句話的語氣裡麵感知到了真誠的感謝……和真實的咬牙切齒。

但是礙於丹玉峰主現在是她的房東,薑小樓還是拿出了在楚文茵手下的本事,把丹玉峰主哄得喜笑顏開。

而她也終於說到了正事。

“紫霄真人要見你。”丹玉峰主道,“大約是想聽一聽你離開天外樓之後的經曆,去吧。”

“謝峰主。”

薑小樓一凜,謝過了丹玉峰主的提點之後,才去見了紫霄真人。

她知道宗門總會有人來問話的,看來紫霄真人反應過來並不慢。

而在紫霄真人麵前,她或許也要再改一改說辭了。

薑小樓束手在背後,平靜地道:“我是被人害了。”

“什麼意思?”紫霄真人嚴肅了起來,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不能怪他,薑小樓一上來就是這樣的炸裂消息,就算是紫霄真人也招架不住。

他也怪不了薑小樓,而是在心底埋怨了掌門一通,心道掌門這是又在給他找事情,生怕劍宗安穩幾天一樣。

“是紀天澤。”

薑小樓道。

出了天外樓的經曆,她索性就直言了,隻是省略了有關禦靈宗和天外樓的內容。包括自己被追殺,而紀天澤入魔,然後打開了天外虛空。而從虛空脫身之後,薑小樓才遇上了苗淼,然後又和他一道流落魔域——再然後,就是賣藥的故事了。

紫霄真人忍不住問道:“此言當真?”

“當然。”薑小樓道,“您可以去檢查紀天澤,我也可以和他對質。”

“你知不知道控告一個承劍弟子,未來峰主是什麼意思?”而且還是這樣嚴重的指控。

所以薑小樓才沒有在一開始就宣揚出去,隻在紫霄真人麵前這麼說了……但紫霄真人一邊感動於薑小樓對自己的信任,一邊覺得頭痛無比。

這之中當然還有一些薑小樓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當年浣劍峰老祖劍解之時,隻在眾人麵前把紀天澤托付給了掌門,並留下遺言道是自己對不起紀天澤。

不隻是掌門,浣劍峰老祖在劍宗之中根基深厚,不知道有多少劍峰之主都得了他的話,所以紀天澤才自那以後一直順風順水,甚至還搶到了承劍弟子之位。

有了這個護身符,老祖的遺澤之下,劍宗之中,就算是紫霄真人也不會輕易去動紀天澤的。

可是如果薑小樓所言為真,迫害同門,墮魔,紀天澤必須被製裁!

紫霄真人心緒萬千,頭痛無比,還要強提起精神來安撫薑小樓。

“我會派人調查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那麼紀天澤逃不過執法堂的懲罰。”

薑小樓不置可否,但也沒有在紫霄真人麵前表露出什麼情緒來。

掌門一脈待她一直還不錯,也不像是會被浣劍峰拉攏的,所以薑小樓才會臨時起意告訴紫霄真人這件事情。

她有心先殺紀天澤,但又覺得這樣不但容易暴露自己,而且還不夠——讓他先身敗名裂然後再死去,才是最適合紀天澤的。

如果宗門能夠給她一個公道,那最好,如果不能……自己去取,也不是什麼難事。

……

除了剛回到劍宗的前幾日,薑小樓的生活居然開始詭異地寧靜了下來。

她在等著鑄劍峰那二位師叔找她的麻煩,沒等到,等紫霄真人的交代,也沒等到。等來等去,隻等到了劍閣開門。

丹玉峰同門沒有一個人對劍閣有興趣的,薑小樓隻好孤獨地出發,然後在劍閣前和舊友會麵。

劍閣前麵此時滿是劍宗弟子,因為劍閣沒有限製,所以幾乎沒有人會想錯過——不來白不來嘛。

而有野心的劍宗弟子也不在少數,薑小樓雖然也認不清這些新來的小弟子們,但能看出他們的野望。

弟子們依然按照各自的劍峰站立,自然而然地彙聚在一起——鑄劍峰也如是。

帶隊的是薑小樓沒見過的金丹男修,見薑小樓朝他們這裡看過來的時候,還衝她一笑。

他看起來沒有什麼惡意,可薑小樓也不想和他深交,而是依然形單影隻地站立在人群邊緣,但是也有不少往日的同門來和薑小樓打招呼,薑小樓也領情,一個個應酬過去。

這些同門也各有機緣,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到了金丹期,依然有人蹉跎在築基。而也不乏有人羨慕或是嫉妒——哪怕流落在外曆經坎坷,薑小樓竟然還能保持比他們高一線的修為,他們如何能不嫉妒呢?

直到劍宗的長老到來,眾人才各自四散,然後安靜下來。

但有些古怪的是,這個長老已經到了,卻遲遲不肯打開劍閣。

“難道劍閣出了什麼問題?”

“未必。”薑小樓道,眸色幽深,“興許是這個長老出了什麼問題。”

這個長老的視線,一直在望著遠處。

天邊出現兩個隱約的黑點,正有二人禦劍前來。

“抱歉,是我們來晚了。”人還未到,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

前一個跳下飛劍的男修聲音爽朗,笑容真摯。

緊跟在他後麵那個要比他陰鬱一些,但是因為容貌還過得去,又有幾分意氣風發之感,看起來和前一人不相上下,正是紀天澤。

這兩個人顯然都是從遠方趕來,而且禦劍了很長一段時間,風塵仆仆,才終於趕到。

負責劍閣的長老這才笑開了懷,連聲道,“無妨無妨。”

但是把眾人都晾在這裡的也是這個長老。

可他們又不能把這個長老怎麼樣,而長老也沒有違反規則,修士們隻好作罷,隻在私下裡麵交流著這兩個人的身份。

“百川峰的承劍師兄和浣劍峰的承劍師兄……”

“難怪了。”

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都是承劍弟子之後,崇敬反而多於惱怒,隻想再多看一眼。

而劍閣的大門,也很快就在長老的控製之下洞開了。

劍塚之劍意鋒銳無比,劍閣卻斂於其內,若不是置身其中,在劍閣外麵感覺不到什麼。

那長老道:“五個時辰為限,抓緊時間。”

劍宗修士們不敢耽擱,一個接著一個走進了劍閣。

百川峰承劍弟子依然和紀天澤結伴,二人共同步入。

在走進劍閣之前,紀天澤像是心有所感,向著身後望了一眼,然後忍不住瞳孔猛縮,露出了像是見鬼了一樣的表情。

在他心中,那早就是一個死人了。

薑小樓站在人群最後,唇角微揚,但沒有任何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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