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後歸寧,蕭瑜是嘟著嘴悶悶地坐上了轎攆離開宮中的。
雖然身上還是陛下為她選的華貴無比的紅色鳳袍,頭上也是陛下為她簪的發冠,但是她就是開心不起來。她一定是最沒有麵子的皇後,省親沒有夫君陪著。
偏偏陛下已經拒絕了她,蕭瑜又不敢在他麵前表露什麼,隻能獨自一個人生悶氣。她每日哄陛下入寢,又幫陛下奪回宮權,是多麼稱職多麼可親的皇後啊。
結果,陛下卻不記她的情,不喜歡她,公然冷落嘲笑她,還讓她一個人回靖國公府。
轎攆行到半路的時候,蕭瑜委屈巴巴地流了幾滴淚水,害怕公府裡麵的人瞧出端倪,又趕緊用帕子擦去,灑了一些香粉在臉上。
用帕子蓋住眼睛,她吸吸鼻子又想哭了,迷迷糊糊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
另一邊。
皇後歸寧對靖國公府而言是大事,天還未亮,整個靖國公府就動了起來,女子梳妝打扮,男子準備迎接事宜。
辰時鳳凰於飛,晨光熹微,皇後的轎攆從宮中出發,靖國公府一乾人全部在府門迎候。至於靖國公府所在的這條街道,則是已經用帷幕封了起來。
大房的蕭茹不必他人提醒,就著裝整齊地站在柳夫人的身後,低眉俯首默然不語,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二房的蕭瑩和她隔了一個位置,看她那副端莊有禮的模樣,撇著嘴嗤笑一聲。以前她和自己一起排擠蕭瑜,現在蕭瑜成了皇後,她又仿佛與過去脫離了,置身事外。
這次小輩中數她來的最早,怕是要巴結人了,真是虛偽。
還不如那個自視甚高的表姐,對蕭瑜一如既往的看不上,找了個自己是外姓的借口縮在院子裡不來迎候。
一想到這人不吭不響地與臨王世子有了來往,蕭瑩就險些咬碎一口銀牙,咬人的狗不叫。
蕭瑩在府中地位不高,但因為在二房是嫡女,也自有一份心氣,如今眼看著人人都要比她嫁的好,心裡如何能甘心。
這些時日她已然挑釁了蕭茹幾次,可恨每次都被她躲了過去,倒是她自己,在自己母親那裡挨了幾次罵,祖母還罰她跪了一日祠堂。
一想到這裡,今日不知怎麼的,她穿上了自己最為珍貴華麗的一套衣裙,戴上了精致的首飾。人站在鏡前的時候,幾個婢女都被她的容貌所驚豔,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中迸發出野心。
她前兩日無意聽到蕭茹和自己的婢子閒聊,當今聖上的生母是寵冠後宮的宸貴妃,而據聞先皇是在與太後省親之日一眼看中了美豔無雙的宸貴妃……
若是宸貴妃活的長久一些,今日坐在上寧宮中安享榮華富貴的不會是太後。
姐妹共伺一夫,而後來者居上誕下皇太子,榮光加身。蕭瑩一個人關在房中,慢慢地,一個念頭滋生,而在今日終於忍不住露出了馬腳。
她比蕭瑜,要更為出色更為府中看重。有能居得人上人的機會,沒有一個人會拒絕。更何況,如今陛下的脾性似乎好了許多,在百姓中的聲名也漸漸脫離了暴君……
一聲鐘鳴,打破了蕭瑩的幻想,她立刻做出一副翹首以盼的模樣,眼睛中閃過精光。
宮中的輦車要過來了,陛下就在上麵!
一側,蕭茹低著頭眼角往後輕輕瞄了一眼,而後紅唇往上勾了勾。既然這麼喜歡找她麻煩,那就到廢帝的後宮中送死吧。
前輩子太後身邊有個得用的夕昭儀,廢帝死後,她借著自己與臨王王妃的關係,轉身一變成了陛下的秦昭儀。
有一日後宮閒聊,她們幾個宮妃做到一起談起這宮中的秘事。春風得意的秦昭儀不知是不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之身,翹著手指談及廢帝從未臨幸過宮中的任何一個女子。
她還說廢帝極其厭惡女子近身,不少宮妃就是因為不甘寂寞才被他打入冷宮甚至處死的。
雖說廢帝對蕭瑜的態度與秦昭儀所言大相徑庭,但蕭瑜畢竟是正宮皇後。蕭茹把廢帝對她的不同歸於男子對正妻的敬重上。
但蕭瑩就不一定了,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妃嬪,也注定一生孤苦!
看著蕭瑩成功被自己挑出了野心,蕭茹心中十分舒坦,這輩子終於有一件事是完全掌控在她的手中,也更自信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說明她的福運深厚,是要她走出一條青雲路的!
轎攆停下,宮中的小黃門唱喏,“皇後娘娘駕到。”
“皇後萬安,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一聽臉色微變,跪地行禮,省親隻有皇後一人。
蕭瑜的眼睛已經不紅了,她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下來,抬了抬手,“起身。”
聲音聽起來有些無精打采,更將一個不受寵的皇後形象展現出來。
不過是一瞬間,一些人的神色便淡了,眼神不以為意了,隻有打頭的柳大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而這一切,隨侍在蕭瑜身邊的古嬤嬤都看個明白,暗中搖了搖頭。
“祖父祖母安好。”蕭瑜即便身為皇後,對著靖國公和靖國公夫人依舊有禮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