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陛下是討厭阿瑜了呀!很快,她就要失寵了吧。
蕭瑜哀怨地歎了一口氣,蔫蔫地耷拉著頸子慢吞吞回了未央宮,留下何忠並幾名宮人都是苦著一張臉。
這天夜裡,陛下果然沒有踏足未央宮,蕭瑜一個人縮在大大的床上做了一個噩夢,夢裡那名成姓舉人舉著血淋淋的手掌,咧著失去了舌頭的嘴,嗬嗬地朝阿瑜衝過來要阿瑜的命,她跑啊跑啊怎麼也沒有人來救她……
蕭瑜滴答滴答哭成了一個小噴壺,兩隻腿一直翻騰,將錦被踢到了一旁,然後毫不意外地她受了風寒,病了。
夜半,心思細膩的春花進入內殿查看娘娘的情況,這一看可不得了,頓時大驚失色。
隻見昏暗的床幔中,娘娘雙手抱著自己不停地小聲哭泣,原本瑩白的小臉隱隱發紅,腳踝處露出的皮膚竟然已經泛了青色!
未央宮頓時亂了起來,幾名宮人急衝衝地去喚太醫,春花將蕭瑜喚醒,用一床厚被子牢牢地包著她,麵帶心疼。
蕭瑜渾身都不舒服,軟綿綿地躺著,她知道自己是生病了,十分乖巧地喝了熱水,之後就呆呆地望著床幔,驚魂未定,還好阿瑜隻是做了一個夢。
秋月很快就拽來了太醫,診了脈開了藥,太醫得知是未央宮皇後身體不適也是惶恐不已,得出風寒的結論再三叮囑之後才敢離開。
“娘娘,藥來了,快趁熱喝了,奴婢還備好了蜜餞。”秋月端著藥上來,蕭瑜聽話地全都喝了,喝完之後隻吃了一顆蜜餞。
良藥苦口,她從來都不怕苦。
“春花,你陪著我吧!方才我做了一個噩夢,好可怕呀。”她拍拍胸脯,小臉蒼白,低著頭可憐兮兮的。
春花和秋月對視一眼,索性撩開床帳,將未央宮的蠟燭全都點上,一派燈火通明。
娘娘前些日子也時常做噩夢,要有人陪著,還要這蠟燭全都亮著才行。
未央宮的動靜自然瞞不住有心人的耳,就如同帝後今日在太宸殿不歡而散一般,該知道的人也都了然於心了。
太宸殿,所有的宮人都被趕出了殿外,儘皆跪在地上。
內監何忠聽到未央宮請了太醫,雖心中著急但到底不敢擅自進殿,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險,也把握不準新後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尤其是,聽到內殿傳來劈裡啪啦的響聲,宮人們駭的連頭都不敢抬,誰都知道進去的人隻有一個死字。
夜一點一點地過去,日光出頭的時候裡麵傳來陰厲的喊聲,宮人們才敢微躬著身進殿。
低眉垂眼,屏氣噤聲,和數月前一般動作熟練地收拾如同狂風過境的內殿。翻倒在地的鎏金香爐,碎了一地的瓷片,還有地上散發腥氣的血跡……
無人敢提起未央宮深夜喚了太醫的事情,他們戰戰兢兢隻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宮裡不平靜,此時的宮外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日早晨,有送水人跑到望京的護城河裡打水,隨意一瞥驚慌倒在了地上,河裡,河裡泡著一具屍體!
不出半個時辰,京兆尹的人將屍體撈了出來,在場圍觀的人皆冒了一身冷汗,無他,這人這人眼、鼻、耳儘被割去,就連那雙手也是一個手指頭都沒有!
“這人不是從河東進京趕考的成舉子嗎?”一人顫抖著喊出聲,昨日他恰恰在酒樓,一眼就認出了人。
畢竟,昨日可是印象深刻。
文仙樓的成舉人死了,手段極其殘忍!很快,這消息就如同一陣風傳遍了望京的各個角落。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不可說的消息暗中流傳,殺死成舉人的凶手就是當今的皇帝,司馬戈!
文仙樓中不乏有心思縝密的人,能在京城揮手就能號令上百精壯,事後官府諱莫如深的人除了這個王朝的帝王,還會有誰!
再者,當今暴君的名聲從東宮時就被傳的人儘皆知,傳聞他喜怒不定,嗜殺暴虐,上對太後不孝,下對臣工苛刻,經他手的鮮血可彙成河,頭顱可堆成山。
也就是這數十日,朝野安定,暴君無所事事,才沒鬨出亂子來。
至於陛下為何會對一名舉人下手,所有人都若有若無地忽略了。嗬,暴君殘暴成性,殺人還需要理由嗎?
不過也有少數人彆有心思地將話頭引到入宮不久的新後身上,新後樣貌不俗啊!
太極殿大朝會,日頭高升之時,司馬戈才姍姍來遲,一張陰沉狠戾的臉看的底下眾人心中發慌。
良久,才有一臣子鼓起勇氣,吞吞吐吐向上稟報,“陛下,秋闈在即,今日護城河發現了一名舉子的屍體。經查驗,此舉子出自河東,昨日……昨日…曾在文仙樓與人發生矛盾,被去了手指…”
“朕下令去的,”不等朝臣說完,上首的帝王就彎著殷紅似血的薄唇,似笑非笑地問道,“朕最近是不是脾氣太好了,才給了一些人錯覺啊?”
他的語氣輕輕柔柔地,漆黑的眼中卻慢慢泛上一層紅血絲,“朕未當場剮了他,但、可、以、剮了將他的死按在朕頭上的人。”
“諸卿,便與朕一同觀看這剮刑吧!”
底下的臣子跪了一地,默然不語。
他們隱約嗅到了不一樣的意味,心中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