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的正院,顧夫人神思不屬地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地看著前方。她剛從昏迷中醒來就又被人告知了另外一件發生的事,她的大嫂在她的璟兒藥中加了東西,璟兒是因為她才重病不愈,和她的女兒阿瑜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不應該是沒關係,而是大嫂為了加重她對阿瑜恨意才加害璟兒。
“你說,我是不是報應啊?”她喃喃地念叨,“如果不是我輕信彆人的話不會害了阿瑜也不會害了璟兒,也不會讓顧家毀在阿兄的手中。”
終究,在鐵證如山的事實麵前,她承認了十年前是自己錯信了他人的話,而這個他人是她的娘家人,是她一直惦記在心中時常幫助的親人。她甚至想過真的要把自己的女兒嫁到顧家去,隻為了讓顧家的靠山更牢固。即便她知道自己的侄兒早已經有了庶子和妾室,女兒也不得阿兄一家人喜歡。
如今顧家再無翻身的餘地,白氏更被陛下活生生扒了皮子,顧夫人她怕了,她害怕來自陛下的報複會波及到自己兒子璟兒的身上。
所以,她要向自己虧欠的女兒賠罪認錯了。
然而當她的女兒真的走到她的麵前,睜著一雙眼睛平靜的看著她的時候,突然顧夫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她躺在床上,因為受到了劇烈的打擊臉頰消瘦,目光黯淡。
偌大的正房裡麵隻有她們兩個人,安靜地落針可聞。
“阿瑜,”看著那雙猶帶著童真的眼睛,她隻艱難地吐出了這兩個字就潸然淚下。
“你哭什麼呀?是在哭舅母被陛下扒了皮子嗎?她活該!”蕭瑜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顧夫人,忍不住道,“是她給璟兒的藥裡麵加了東西,不是因為阿瑜璟兒才生病的。”
“娘親知道,娘親對不起你,阿瑜。是娘親對不起你!”顧夫人祈求地看著一身華服的少女,淚眼朦朧。
“阿瑜不會原諒你的,你不是阿瑜的娘親了。”蕭瑜懨懨地搖搖頭,她沒有娘親了。
“阿瑜就要離開蘇州了,以後就再也不會到這裡來了,這裡不是阿瑜的家了,阿瑜的家在宮裡麵。”她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以後也不會和你見麵了。”
“你向阿瑜道了歉之後,阿瑜也不會恨你了!”她說了最後一句話,不顧顧夫人淚流滿麵,最後看了一眼熟悉卻又陌生的正房,轉身離開了。
她以後會有陛下和小公主陪著,還養了一頭小毛驢,也會活的很快樂的!
小皇後摸著肚子跨過了門檻,感受到肚子裡麵又一次的動靜,她驚喜地呀了一聲,是小公主在安慰娘親呢,話本子裡麵說的不錯,小公主可真的是一個貼心小棉襖呀。
身後,蕭刺史將哭的不能自己的顧夫人扶起來,苦笑了一聲。
蕭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後,持著毛筆給連益寫了一封書信,然後一臉嚴肅地找了何忠讓他送給連益。
不出意外地,下一刻這封信出現在了司馬戈的手中,他陰惻惻地直接將信封撕開,光明正大地看了起來。
當看到信中寫到她和連益都成功打跑了壞人,要迎來話本子裡麵快樂的生活之後,重重地嗤了一聲。然而接著看下去,他挑了挑眉,神色略有些緩和。
隻見信中寫道,“陛下是個小氣鬼,他吃醋了呀!可是阿瑜好喜歡陛下,陛下對阿瑜很好很好的,連益你放心吧,阿瑜已經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再看下去,他的臉又瞬間結了冰,陰寒無比,“不過,等阿瑜回到宮裡麵,陛下還要將阿瑜打入冷宮,還要對阿瑜不好的時候,就不喜歡他了。那個時候,阿瑜還會帶著小公主跑出來,就永遠不會回宮裡了,連益你要替阿瑜記著這件事。等到了那個時候,你也要幫阿瑜呀!”
好你個蕭氏阿瑜!好你個天真的小傻子!司馬戈冷冷挑眉,動手想把這封信撕掉,想了想他提筆在後麵加了一行字,“敢帶皇後出宮,扒皮抽骨誅九族,任選一條!”
“親自將這封信送給姓連的,不必讓他回京了,告訴他西南雲州缺一個知府,讓他去!”司馬戈的臉色很難看,皺著眉頭開口。
一聽這話,何忠不知道是該替狀元郎歡喜,還是該為他感到憂愁。剛踏入仕途就坐了一州的知府位置可謂是前途無量,但偏偏又是西南那樣邊陲之地,關鍵是它距離望京可是有上千裡之遠,單單一個來回就要數月的時間……
“奴才這就去狀元郎府上。”接過書信,何忠的腦袋有些大,悄然退了出去。
退下的時候看到蕭刺史恭敬前來,何忠心中也泛起了嘀咕,明日帝後就要離開蘇州了,不知道陛下會如何處置蕭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