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嗎?
自然是不可能滾的。
偏偏的這時候,從鳳灼華口中說出來的這個‘滾’字時。
在晏昭廷聽來卻是語調翩然婉轉嬌中帶俏,再加之那故意壓著嗓子出來的寒意。
配著姑娘家此時的胭脂海棠色澤衣裙,麵若春桃唇若丹霞且嬌媚不可芳物,頭上簪著的鳳蝶簪子更似隨時能翩然起飛,那是一種自骨子裡透出來的與生俱來又驕又傲的美豔。
這一瞬間。
晏昭廷隻覺得脊椎骨自上而下發木,就連此時他握著那深紅色繡鞋的指尖兒都是微微發麻發顫。
在微微抬首對上姑娘家明媚俏麗卻又深埋肆意的鳳眸。
晏昭廷心尖兒一顫,心中劃過幾個字‘征服’或‘臣服’。
臣服?晏昭廷勾唇一笑,他作為寧國公府世子,生於汴京長與邊陲戰場,自他知事以來骨子裡便透著如孤狼一般的冷漠孤傲,是那些汴京城中富貴窩裡出來的世家公子不能與之比較的。
所以臣服自然是不可能臣服的。
至於征服,單單就想到這兩個字都能讓他心口發燙喉間乾澀,求仁得仁他終於娶了她為妻,這一輩子他自然是要愛她護她敬她,然後再征服她!
於是晏昭廷一舔乾澀唇瓣,就這般毫無保留的對上鳳灼華的眸光,晏昭廷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帶著壞更帶著令她無路可逃的執著。
那眼神。
鳳灼華心口一悸,心尖兒不由自主的發顫。
而後,下一刻!
在她震驚的眸色中,晏昭廷突然低頭便對著手中那輕輕握著的大紅繡鳳凰花的繡鞋,鞋尖兒上頭墜著的那顆東珠吻了下去。
“辭歸”鳳灼華此刻大驚,便失聲叫出晏昭廷的表字。
這一聲帶著驚呼的‘辭歸’,在他耳際間炸響。
仿若是闖過山光歲月,夾霜帶血帶著一股子腥撲麵而來,晏昭廷心口發顫,三魂七魄被震得魂魄久不歸體不能回神。
而鳳灼華呢。
當她眼睜睜的看著晏昭廷那般孤傲不羈的男人,對她單膝跪地低頭吻向鞋麵上東珠的那一刻。
不可避免,奪口而出的驚呼。
此時外頭料峭寒春,眼前單膝跪地的男人墨發如瀑,脖頸傷口處包紮的那塊軟布露出一角卻是刺目得顯眼。
偏偏的鳳灼華立於原處挪動不得寸許,而她鞋麵被晏昭廷手握住的那處卻是炙熱得嚇人,腳下無力膝頭發軟,終於頂不住那排山倒海而來的震撼,她在下一刻直直的朝著身前人的懷中倒去。
香風撲鼻而來,晏昭廷握著繡鞋的手微微一緊,起身彎腰,轉瞬間便把人給打橫抱了起來,晏昭廷啞著嗓音:“殿下,辭歸在的。”
鳳灼華心中一緊,下意識抬手一勾,終於還是摟上了晏昭廷脖頸處包紮傷口的軟布,她看著男人眼中壓抑的沉沉眸光,裡頭的神色灼熱得仿佛下一刻便能把她給吞噬去。
簷廊外。
此時結了一層薄冰的池塘裡頭水花四濺,四周驚鬨聲不止,更夾雜了數個宮婢的哭喊聲。
鳳灼華這時縮在雪白的狐裘披風裡頭,她巴掌大的小臉粉嫩健康,一雙鳳眸更是風韻婉轉眼尾帶嬌帶俏。
然而她的目光卻是在瞧向那冰冷荷花池水的一瞬間,眼中笑意漸漸淡去,轉瞬間變得麵無表情且冷若冰霜。
全程晏昭廷都在細心的觀察著鳳灼華的神態,在她神色微變的時候,他便是眉間不動聲色一擰,眸光也同樣望向不遠處的荷花池中,眼中悄然閃過一抹殺意。
終於。
那在池子裡頭掙紮了許久的和安長公主鳳如怡,被她身旁跟著的宮婢嬤嬤給手忙腳亂的救了上來。
鳳如怡此時慘白著一張柔弱嬌小的臉,牙關打著寒顫,她無助又慌亂的望著晏昭廷的方向,眼中帶著深深的委屈與控訴。
鳳灼華瞧著和安那白蓮花一般的樣子,心中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