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獨居院子裡。
鳳灼華見著外頭這時候正是景色正好的時候, 她便叫了丫鬟婆子擺了座椅軟榻以及屏風架在院子裡頭, 又□□山去她帶來的匣子裡,拿了那千金一克的茶葉出來,擺了茶具又端了精致的瓜果點心, 就在院子裡頭泡起茶來。
這時候, 外頭園子裡的戲曲聲漸漸弱了下去。
院外仆婦匆忙走動, 各處當差的婆子丫鬟們手腳麻利的收拾今日賞春宴留下的攤子,前頭的熱鬨漸漸散去, 金烏西墜漫天都是絢爛的雲朵。
那大朵大朵的火燒雲就像是泛著金邊的鳳翎, 鳳凰浴火重生展翅高飛。
鳳灼華眯著眼, 一手端著一盞子泛著熱意的茶水, 一手緊了緊身上披著厚厚的披風,她懷裡頭抱著晏卿楣,懶懶散散靠在一旁的軟榻上。
軟榻一角, 三皇子規規矩矩端坐在一處,眉眼中是驚豔的光, 他抬眼瞧著天際間的火燒雲。
那炙熱的色彩, 仿若烈火,更仿若是少年人的誌氣。
這一刻, 鳳景明他覺得雙頰發熱,胸腔裡是這多年以來壓抑許久的名為熱血的東西。
鳳灼華呷了一口玉盞子裡的茶水, 看著身旁眉眼仿佛如天邊雲朵般炙熱的阿弟, 這時候的鳳景明總算有了幾分這個年紀少年該有的模樣。
這時候, 外頭一陣細微的響動, 卻是晏昭廷那處宴席結束後從外頭回來了。
跟在晏昭廷身後五穀,瞧著在院子裡架了屏風坐在裡頭的鳳灼華後,他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今日,晏昭廷依舊一身玄色衣裳,他似乎吃了酒,雙頰隱隱有不易察覺的粉豔,眼尾處一點嫣紅,抿緊的唇瓣是平日裡在她眼前難得一見的嚴厲。
鳳灼華瞧著晏昭廷的神色,她轉頭叫過一旁候著的春山與如笑,正準備吩咐兩人把楣姐兒與三皇子一同帶下去。
然而晏昭廷卻是對著春山如笑二人擺了擺手:“把楣姐兒帶下去便是,三皇子殿下就留下來吧。”
“是”春山與如笑二人趕緊抱了因安王妃回府而神色帶著些小失落的晏卿楣下去了。
晏卿楣瞪著烏溜溜大眼睛,乖乖的趴在如笑的懷裡頭,雖然心裡頭不願意,但依舊的不哭不鬨的去了自己的屋裡頭。
鳳灼華瞧著晏昭廷那難得嚴肅的神色,她把手中的茶盞子一放,轉瞬間坐直了身子:“這是怎麼了?”
晏昭廷先是瞧了一眼神情不明所以的三皇子鳳景明,而後看著鳳灼華一字一句道:“前頭我的人傳來消息過來,壽安宮那位有了身孕。”
壽安宮那位有了身孕?
鳳灼華先是一愣,繼而瞪大了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的聽著晏昭廷嘴裡頭說出來的話!
如今壽安宮裡頭住著的隻有太後,多年前她便是因為先皇去世前生了個死胎,後頭便一直不能有孕,如今她都多大年紀了,晏昭廷卻是告訴她太後懷了孩子。
這是怎麼可能的事情。
同樣的,坐在軟榻一角處的三皇子鳳景明也是一副驚懼過度的樣子,他半張著嘴,直愣愣的瞧著晏昭廷瞳孔睜得老大,仿若是聽得了這世間最為恐怖的話一般。
雖然鳳灼華心裡頭依舊是震驚不已,但是她以最快的速度回過神來,她掃了一眼依舊神情驚恐的鳳景明,紅潤的唇瓣緊緊一抿:“前些日子她出宮禮佛棲霞寺那次?”
晏昭廷點了點頭:“八成是,平日裡鳳安借著身子不好為由,出宮建府後他進宮的次數極少,再加上壽安宮本就是個人多眼雜的地方,若是一個不小心這事兒遲早要敗露的,所以也就剩下宮外頭的機會。”
原來是這樣,她就說為何前世壽安宮那位會那般的著急,原來是心裡有了盼頭,隻是肚子裡的東西最終有沒有偷偷生下來倒是不得而知的了。
隻是這一世,鳳灼華端著手裡頭那盞子喝了一半的茶水,笑盈盈的遞給晏昭廷道:“我可不想見到出現一些名不正言不順的孽障,後頭來搶那屬於我家阿弟的位置!”
晏昭廷看著鳳灼華眼裡頭那毫不掩飾的算計神色,他當即上前一步,也不伸手,而是直接就著鳳灼華的手喝了她手裡頭端著的那半盞子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