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虞家哥哥’聲音聽得極淡, 根本不曾有任何情愫在裡頭。
偏偏的外頭那位身子一半隱在陰影裡頭一半露在宮燈外頭的男人,他卻是渾身一震,愣愣抬眸瞧著最前頭那華貴探出的半張嬌嬌俏俏的容顏。
姑娘家的容顏隨著年歲漸大,變越愈發的嬌俏迷人,巴掌大的小臉上星眸微嗔, 櫻唇小巧, 說不出的明媚大氣。
然而虞顏淵, 腳下步伐才微微踏前一步, 止不住身子便要往鳳灼華那處走去。
黑暗裡頭, 卻有一個人比虞顏淵的動作更快, 那個自從鳳灼華馬車出了宮門後,便自始至終都未曾說一個字的男人晏昭廷。
這一刻晏昭廷這一步前所未有的用力, 一步踏下隱隱帶起殺意,一步踏下,不偏不倚正巧擋在了虞顏淵的身前。
當即虞顏淵渾身一僵, 他抬起來的另一隻腳當即僵住, 微微側頭卻是發現這個渾身帶著殺意的男人並沒有在看他。
這一刻,這位寧國公府世子爺晏昭廷, 雖然攔在他身前渾身殺意,卻是一絲眼角餘光都未曾留給他, 男人眸光溫和, 正一瞬不瞬的瞧著馬車裡頭的鳳灼華。
華貴的馬車停下, 下一刻一直瑩白玉潤的手撩起馬車車簾, 一陣屬於閨中嬌女的香風, 隻見這位一身豔紅的衣裳漂亮得不可芳物的平陽公主也不用人扶著,在車轅上,手腳麻利向下頭一躍,便跳下了馬車,幾步走到晏昭廷身前。
晏昭廷勾唇一笑,薄唇微微一抿,說出的話卻是前所未有的親密,這幾月來也隻有夜裡頭每每他情到深處才會這般叫她:“囡囡……”
這聲‘囡囡’是鳳灼華的小名,平日在宮裡頭彆說是宮中下人,就連帝後都極少這般叫她,素日裡叫的最多的反而是她的封號。
而晏昭廷在平日裡二人相處時,他最喜叫她‘殿下’二字,偏偏耳鬢廝磨時候,他喜歡用那隱忍又帶著黯啞的,一聲聲的叫著她的小名‘囡囡’,更是又懷又狠的磨得她恨不得張口咬死身前這個男人,心裡頭又是覺得的舍不得。
晏昭廷的壞,那是壞在骨子裡的,皮肉之下層層包裹,尋常人可輕易見不得一次的。
晏昭廷這一聲囡囡叫的鳳灼華渾身一僵,下意識後腰一軟,霞飛雙頰鳳眸裡神情微嗔,眼裡頭帶著笑意,開口便是自然而然的:“夫君可是等久了?”
鳳灼華這一聲嬌嬌軟軟的夫君,叫的晏昭廷前頭微微抿緊的唇瓣,終於微微一勾,有絲絲笑意:“雖然如今已入夏,到底夜裡頭寒涼,正巧今日衙中事務不多,又聽聞夫人進了宮去,下了衙子就順道來接夫人回府。”
而被晏昭廷完全擋住的虞顏淵,聽得鳳灼華的晏昭廷間親密的對話,他前頭剛燃起一絲絲希望的雙眸,一瞬間變得僵硬無比,前頭圍繞那身前仿佛被人盯死一般若有若無的殺意,這時候已經消失得無隱無蹤,偏偏的,他如今卻是連了一步上前的勇氣都沒有。
數月前在虞家府上,他聽得她要來,那眼裡頭的雀躍欣喜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壓著心裡頭的激動坐立不安足足等了大半日。
後來等她來了之後,他卻是當著自家祖母見上她一麵的勇氣都未曾有,到了後頭實在奈不住,便等她離了老夫人的院子後,在虞南楓的院落前假裝偶遇見了她一麵。
曾經也算是青梅祖瑪一同長大的二人,如今再次相見,他眼裡頭的掩飾不住的激動,然而那不遠處站著隨著年齡愈發變得嬌美的姑娘,卻是眸光平靜的看著她,語氣淡淡喚了他一聲:“顏淵哥哥……”
可是他一點也不想當她的顏淵哥哥,他隻想……他心裡頭藏著更大的希望。
佳人已為人婦,虞顏淵心裡頭再怎麼不甘心他依舊無可奈何,後頭借酒消愁,偏偏的在他最失落的時候,卻是對上了那個他無可奈何卻是能力強大,把他心裡惦記許久的姑娘娶為人婦的男人。
男人身形頎長,抱著懷裡頭已經喝醉睡著的姑娘,姑娘睡得不深,最裡頭還念念有詞的說著胡話,那日夜裡他用所有的理智克製上前搶奪的衝動,到底最後忍不住以娘家人立場,對晏昭廷下了狠話。
然而當場,那個男人卻是譏諷一笑,說出的話絕死了他所有的希望。
如今再次相遇又是這般場景。
虞顏淵死死咬牙,目光雖說不上森冷,到底是帶著濃濃的不甘。
一聲輕響,卻是後頭的馬車也從宮裡出來了,馬車停下簾子被人拉了起來,馬車裡頭的人卻是一位頭發發白的老太太,正是虞家老夫人。
虞家老夫人看著被晏昭廷宣誓主權般半摟在身旁的鳳灼華先是一愣,後頭她眸光一頓,卻是看見了晏昭廷身後不遠處的虞顏淵。
虞家老夫人當即心頭一跳,朝著晏昭廷點頭打過招呼後,才趕緊出聲道:“可是淵哥兒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