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灼華這月子可畏是做的著實難受。
月前三十天,天氣不熱,她熬一熬也就過去了,偏偏的等到端午前後那會子功夫,屋子裡熱不說,還不能吹風,也放不得冰盆子,樣樣吃食都得是熱乎的下肚,每次用完膳便是一身騰騰熱氣。
鳳灼華千盼萬盼,等到自己都快捂出一身痱子出來的時候,終於把雙月子在端午節前給熬了過去。
滿打滿算六十天,那是足足要了她半條小命。
鳳灼華出了月子的次日,虞家姑娘與許家姑娘,仿若是約好了一般,一前一後的進了她的公主府。
寢居內,鳳灼華才舒舒服服的泡了澡,又讓如笑給自己抹了香噴噴的香膏,此時一身輕鬆,正在屋子裡逗著吃飽喝足,正正精神的兩個小家夥。
花嬤嬤帶著喜色從外頭一步跨了進來:“殿下,許家姑娘與虞家來了……”
鳳灼華笑眯眯的抬眼,眼裡帶著初為人母的柔和,看著外頭相攜而來的二人,她直接起身相迎:“你們倆倒是同時來的。”
許驚華性子清冷,瞧著鳳灼華眼中明晃晃的調侃,她也隻是抿嘴笑了笑:“我思量許久,又怕叨擾了你,你這都悶了兩個月的了,我是不能不來的。”
倒是虞南楓笑眯眯的拉著許驚華的手,一點兒也不見外道:“平陽表姐,這不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麼,我倒是,你藏著這麼一個溫柔可人的許家姐姐,也不見得你偷偷與我說上一聲,我可是與許家姐姐一見如故。”
“你這人兒……”鳳灼華無奈抬手,親昵的點了點與南楓的眉心兒。
她瞧著小姑娘眼裡的喜意,鳳灼華眼中促狹神色一閃而過,轉而打趣一般看著虞南楓道:“聽說你與將軍家世子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就在明年開春後?”
說到這婚事。
虞南楓的性子哪怕再落落大方,還是止不住羞紅了雙頰:“平陽表姐,你這才出了月子呢,就不住的笑話我。”
虞南楓又羞又惱,眼裡卻是透著掩不住的喜色:“前些日子我母親與祖母商量著把日子定下來了,他……他挺好的。”
鳳灼華瞧著虞南楓這羞中帶甜的樣兒,恐怕這二人私底下已經見過了,不如依著虞南楓這性子,她閨中名聲雖極好,但是若真是自己不喜歡的,恐怕也不會輕易同意這門婚事。
看著小不了自己幾歲的姑娘,如今這副羞澀的樣兒。
虞南楓也的確是該成親的,畢竟這汴京城裡,一般姑娘家及笄後,便差不多準備這嫁人的,像虞家這般,留了又留的,也是極少見。
鳳灼華入長輩般,再次伸手揉了揉虞南楓毛茸茸的腦袋:“那位將軍家的世子,我雖未曾見過,但也信你的眼光,等你成親那日,我備一份重禮送你。”
虞南楓歡歡喜喜一笑,也不用請示家中長輩,當場便應了:“那妹妹先謝過平陽表姐。”
“你這促狹鬼兒。”
二人說完虞南楓的婚事,鳳灼華抬眼看向一旁安安靜靜坐著,正在逗弄一對雙生子的許驚華:“許家姐姐近日如何?京中未曾親的世家貴子,姐姐可有看得順眼的。”
許驚華握著撥浪鼓的手一頓,而後她淡淡一笑:“也許是老天爺想著我這一生過於平順,如今這般也極好的,家中祖母早早就發話了,日後我若是一輩子不嫁人,家中的兄長下頭的弟弟的,總歸是要給我養老的,妹妹安心便是。”
鳳灼華看著許驚華那越發淡然的氣質,她眉心憂慮一擰,轉頭看向恭敬候在一旁的花嬤嬤,想了想還是出聲道:“嬤嬤去把我那櫃子裡,前些日子五穀送來的冊子拿過來。”
花嬤嬤當即回憶,轉身取了冊子出來,恭敬遞給鳳灼華。
這冊子自從那日鳳灼華閒著無聊打發五穀整理出來後,就被吃飛醋的晏昭廷給隨手丟掉了櫃子裡堆灰,時日久了,鳳灼華也就漸漸的把這事兒給忘了。
今日正巧許驚華來了,虞南楓又提了自己的婚事,當即鳳灼華想起這事兒,又讓花嬤嬤把冊子給找了出來。
鳳灼華接過花嬤嬤恭敬遞上來的冊子,她隨手翻了翻,轉手就塞到許驚華手中,煞有其事道:“這裡頭的資料都是我讓人給細細整理出來的,許姐姐你瞧瞧,若是瞧著有哪個看得上眼的,我次日便直接讓宮裡下旨賜婚去。”
鳳灼華說完,又認真的想了想,若是汴京城的瞧不上也沒事,等明年開春大梁使團會到訪我們大晉,大不了我給姐姐問問大梁有什麼配得上姐姐的青年才俊!
姐姐隻管調,調中的我便給你弄來。
許驚華細白的指尖劃過手中握著的冊子,瞬間覺得這冊子似乎有萬斤之中,更是覺得自己這哪裡是在相看,而是如山大王一般,要去綁媳婦。
不過……
想著若是自己綁架良家才俊的場景,許驚華還是忍不住噗呲一笑,低聲笑了出來。
她眼底儘是溫和,起身握住鳳灼華的手,聲音和軟:“我的事讓妹妹費心了。”
屋子裡,三人說說笑笑,又不時逗弄一下搖籃裡躺著的雙生子。
許驚華看著鳳灼華的一雙兒女,眼中閃過羨慕,恐怕這一生,她都不可能嫁給彆人的,那個男人的手段,有時候真的是幼稚又無賴。
至於孩子,他們應該不可能會有孩子。
小孩子長得快。
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