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團規模較小的青光中,隻有一座在山壁開鑿的洞府,望去頗為簡陋,正有一名婦人在洞府徘徊,時不時眺望向山外,神情焦急。
終於看到遠處飛來一道青光,婦人眉頭舒展,忙將陣禁打開。
青光徑直落入洞府,現出一個青衣漢子。
婦人打量一眼,擔憂道:“夫君氣息這般急促,可是受傷了?快將這瓶禦血散服下!”
她取出一個玉瓶,雙手舉至額前。
“多謝娘子。”
青衣漢子接過玉瓶,行禮道謝,方才將靈藥吞服。
海棠書院重禮,夫妻、道侶之間亦是相敬如賓,雖海棠書院不會插手彆人房中事,但風氣使然,皆習以為常。
服下靈藥,青衣漢子氣息平複,又是一禮,並取出一個木匣,“多虧娘子之前煉製的幾瓶禦血散,為夫此行頗是順利,將那朵錦賢花爭來了。”
“如此,曇兒有望煉成影形咒了!”
婦人大喜。
這時,裡麵傳出腳步聲,一個柔弱少年被驚動,從定中醒轉,也是一絲不苟行禮。
“曇兒見過父親!見過娘親。”
婦人急將木匣交給少年,“這朵錦賢花是你父親拚命爭來的,曇兒快去煉化!”
少年看了看青衣漢子,謝過爹娘,拿起玉匣返回靜室。
看著少年背影,婦人眼角垂淚:“曇兒雖文榜失利,隻要煉成影形咒,還可爭取武榜。你我此生無望大道,曇兒若能入得書院,我也死而無怨了。”
青衣漢子摟著婦人的肩膀,麵露感慨之色,還想勸慰幾句,神情忽然一凝,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猛然抬頭望向天外。
與此同時,半隻腳踏入靜室的少年脊背僵直,緩緩轉身,神情冰冷,和之前大不相同,仿佛換了一個人。
“伱們……”
婦人滿臉驚愕,忽然失去意識,軟倒在地。
父子二人卻看都不看她一眼。
“終是來了!沒想到我們躲到這裡,他們也不放過我們!”
青衣漢子表情扭曲,語氣充滿憤恨,他的聲音也隨之大變,蒼老而尖利。
少年不言,邁步向洞府外走去,踏出一步,從體內湧出灰白氣息,身影一陣模糊,接著像是脫掉了一層皮,有另一個人從皮囊裡走了出來。
皮囊依舊是少年模樣,有著少年的氣息,內部則已空空如也,委頓在地,生機也隨之消散,徹底死去。
父子二人實則是兩名司幽族人所化,此刻發現強敵來襲,自己已經暴露,不必再隱藏了。
從少年體內走出的也是一名少年,麵如冠玉、鳳目丹唇,皮膚白皙,長相俊美異常,雌雄莫辨。
隨著那人現身,盤繞在少年皮囊上的灰白氣息一收,沒入那人眉心,隻見其眉心處有一枚圓珠,像是後來鑲嵌上去的。圓珠澄澈,內中似有氣機流轉,頗是神異,愈發襯得那人氣質不凡。
另一名司幽族人也現出原形,此人麵容蒼老,眉宇間有一絲灰敗之氣,不過從此人身上感覺不到絲毫陰柔之意。
二人站在洞府前,仰望天穹。
隻見天上風雲忽至,眨眼之間便陰雲密布,仿佛張開了天幕,將方圓海域儘皆籠罩在下麵。
老者凝望片刻,長歎一聲:“少主,敵人此番定是有備而來,我們隻怕要做最壞的打算了!”
少年麵色微微一變,“夏常侍何出此言!我們還有一頭伴獸在外,敵人上次被我們用族中秘術蒙蔽,定以為我們伴獸俱亡,不會有所提防,見機不諧,我們仍可脫身。”
“就算此次脫身,我們以後再無伴獸可用,而敵人一直盯著我們不放,被囚困不過是早晚之事,”夏常侍黯然道。
少年神情焦急,“他們在這裡興風作浪,我們還可以把海棠書院的高手引過來……”
“海棠書院不會插手的,隻會將我們都驅逐出去,仍然無法化解危局。”
夏常侍心中已有決斷,擺擺手阻止少年,決然道:“老奴知少主心地良善,但唯有如此做,才能讓少主脫身!少主須得記得,無論如何,隻有一直活下去,方有一線希望,務必惜身!”
說罷,夏常侍對著少年深深一禮,“老奴有負主公所托,無法繼續侍奉少主左右,以後隻有少主一人,千萬保重!”
少年一言不發,緊咬嘴唇,嘴角漸漸滲出血絲。
夏常侍一歎,麵露決絕之色,大袖一揮:“請少主隨老奴出去迎敵!”
說罷,縱起遁光,化作驚虹,主動衝向天宇。
天穹之上,雲海之巔,正有兩人立於雲端,俯瞰下界。
其中一人和吉謅一般,長有狼耳,不過其耳廓長有一圈圈細紋,如同漩渦,仿佛通往另一個空間的通道,正是犬封一族的強者。
他身邊之人則身穿白袍,將頭臉都罩住,看不出是哪一族。
犬封族強者名叫吉良,雙目如電,透過烏雲,射向禁製中的洞府,發出一聲冷笑,“已經確定那個小的是司幽一族的少主?”
“此乃權老親口所言,吉兄難道懷疑權老的判斷?”
白袍人自信道,“司幽族中,尊卑有彆,上乘秘術都被皇族把持。那個老者既然是常侍一流,此人拚命護持之人,定是皇室血脈!”
吉良玩味道:“可惜最近霧海未曾來人,不知到底出了什麼變故,堂堂司幽族少主竟然流落到藍沙州。不過這倒是我們的機會,隻要將之生擒,帶回去呈給上族,定有豐厚賞賜。兄台準備的如何了,此番許勝不許敗,權老可在一旁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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