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沒有自亂陣腳。
真人座下實力最強的將帥,定是追隨真人多年,幾乎不可能背叛。
巨狼身下法壇破損,丹霄幡殘破,很可能是那位真人遭到強敵,受到重創,被巨狼趁虛而入。
此等情況,那位真人的親兵大概率已經戰死,這頭巨狼修為未必有多高。
她乃天樞院掌法上卿,執掌分壇,此間神祇皆受她節製。
女冠臨危不亂,陡然轉換罡步,身如拂柳,步罡踏鬥,駢指一點,淩空虛畫,瞬間成就一道靈符,倏忽化作流光,一閃投入壇中寶印。
隨即寶印金光大作,女冠清冷的咒音在天地之間回蕩。
“奉命神霄,敕令府兵。
社神地祇,鹹遵令行。
天符一給,九合一成。
符命到處,萬神從行!
疾疾!”
咒如神音,無形中傳遍十方。
咒音一出,無論城皇土地、山神水神,隻要封地位於分壇治下,便會受到符召,必須立時發兵相助,否則便有罪愆。
最先感應到的自是白龍君的府兵。
白龍君尚未脫身,府兵不敢違逆符召,恰好和他們糾纏的白狼兵退了下去,匆忙駕起水波,往上空行去,和水蛇兵合兵一處。
從下遊趕來的城皇也受到符召,忙驅策麾下諸司兵馬,加快速度。
遠遠便見一道神光破空而來。
與此同時,浮龍城外山川湖海,乃至九龍城都城,及至附近諸國,隻要是女冠分壇治下,皆有感應。
但距離太遠的恐難企及,隻附近一些山川城池,升起旌旗,駕馭神光,往這而來。
女冠發出符召的同時。
兩頭水蛇妖將又是一搖旌旗,天光驟亮,遮天蔽日的水煙猛然向下一壓,阻了天狼一阻,然後率領部下妖兵高高飛起,在法壇周圍列陣。
水蛇妖將手中旌旗不斷晃動,水蛇兵奉命而動,霎時一股股水光騰起,化作一枚透明令牌,懸在法壇上空。
令牌微微震顫,天河重現,此次卻是隱而不發,環繞在妖兵周圍,如同一條首尾相接的天蛇,有令牌加持,威力明顯遠勝方才。
既然知曉這裡是巨狼設的陷阱,目標是自己,女冠立刻采取守勢。
天河裹住妖兵和法壇,陡然向下遊疾馳,欲先與城皇合兵。
她實力雖比這群狼兵遜色一籌,卻也不懼,隻要堅守至諸廟府兵趕到,將其團團圍困,勢必讓它們插翅難逃。
心中方閃過此念,女冠卻是麵色大變。
方才巨狼修為一直在飛漲,如今已到妖丹境巔峰,竟仍沒有停止的趨勢。
‘卡卡……’
巨狼扭動了一下狼首,體內骨骼爆響,氣息陡然暴漲,瞬間邁入化形期。
“嗷!”
狼嚎震天,神鬼皆驚。
巨狼化作黑光,一閃衝進黑煙之中,“小的們,隨本王擒下這個細皮嫩肉的倮蟲,煮了下酒,這國中血食隨便享用!”
‘嗷嗷嗷……’
黑煙裡傳出興奮的狼嚎。
由巨狼親自禦壇主陣,狼兵氣勢大增,源源不斷的黑煙向那頭天狼體內彙聚。
眨眼之間,天狼竟高達百丈,身軀堪比山嶽,威風凜凜,呼噓可成風雷,嗬氣動搖山川。
大江下遊。
旌旗如林,乃是浮龍城城皇廟中神兵。
城皇竟非妖類,而是一名年歲在三十許的青年男子,白麵短須,頭頂黑色的紗翅官帽,身著青袍,眉宇如刀刻,頗具威嚴。
他奉召前來馳援,看到遠處頂天立地的天狼,頓時大驚失色。
他雖是此間城皇,修為僅比白龍君強些,麵對一頭化形期且麾下妖兵無數的惡妖,如何不懼?
若九龍國內神祇能及時趕到,或可對付惡妖,隻他一城神祇,即便有那位天樞院上卿號令,恐怕也不是惡妖的對手。
思及此節,城皇心中頓時萌生出猶疑之念。
“與其送死,不如保全自身,速去稟告上峰,也能將功折罪……”
隻是符召在上,不得不應。
心念一轉,城皇登上法駕,朝前一指,下令府兵不得拖延,速去馳援。
端坐法駕之上,他神情忽多了幾分僵硬,一股陰風悄然沒入山林。
府兵皆不知情,不敢違令,戰戰兢兢向戰場飛去。
就在這時,天狼輕而易舉追上女冠,張開巨口,對準天河猛吸了一口。
滔滔江水如一道匹練,被天狼吸入口中,露出下方江底,一吸斷江!
護衛天河亦動蕩不休,波濤四起,令牌亂顫。
女冠臉色微微發白,忙連施符咒,妖兵接連變陣,一道道流光射向令牌,穩固天河。
不料天狼竟縱身一躍,帶起一股惡風,直撲過來。
“那人還不出手嗎?”
一直遠觀戰場的秦桑看到此景,向女冠之前隱藏的那座孤峰瞥去一眼。
在船上他便發現峰上有兩人隱藏,其中一人氣息隱晦,和元嬰修士相若。
此人若是女冠的上師,火候當是差不多了,該是出手的時候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移轉目光,恰好看到山中一點幽芒衝起,便有蒼勁之聲回蕩寰宇。
“水火交並,天獄靈靈。
伏魔攝鬼,追邪現形。
疾!”
大江兩岸,諸峰之巔,憑空立起四根天柱,高達數百丈,將女冠和狼兵封鎖其間。
天柱內部,半邊赤紅、炎火滾滾,半邊煞白、寒氣森森,不斷有清脆鎖鏈之聲回響,如同一座天獄! <ter css="cl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