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由人封!
秦桑神色微動。
方才他已從狽妖口中獲知,道庭治下的城皇山神不僅要負責約束境內妖鬼,一旦有妖鬼作亂,還需派出府兵擒拿,以免黎庶受到驚擾。
另外,此界凡人祭神,齊聚當地神廟,神祇便可在祭祀之時施法為凡人滌清侵入體內的六天故氣。
而在道庭之外,凡人便無有這般安寧了,自生自滅,據說長相如惡鬼,被稱為鬼民。
依這個說法,難道道庭是通過敕封神明來安靖此界?
秦桑對神道知之甚少,想不出是怎麼做到的,不過他沒有當神的打算,受道庭管轄不說,等閒不可離開封地,不知修行上還會受到什麼約束,一生一世受製於人。
但受籙需經道庭法壇或各派宗壇,顯然也不是這麼好得的。
想到這裡,秦桑不禁多看了狽妖兩眼,此妖炸壇之後奪壇而走,還能操縱籙壇,統禦妖兵,莫非又有什麼玄妙?
被秦桑一問,狽妖便猜出他的想法,暗道這位道爺絕非純良之人,當即又存了幾分小心。
思及此事,它也暗暗叫苦。
許多關竅是在奪壇之後才知曉的。
狽妖舊主乃是一位升玄法位的真人。
狽妖非是丹霄府的豢兵,那真人看它天賦玄妙,或可為奇兵,便招入麾下,沒想到招了個禍患。
真人因遭遇強敵,身受重傷,親兵被屠,恰好他得到一件對狽妖極為有用的寶物,狽妖於是惡向膽邊生,看準機會,趁虛而入,裹挾狼兵炸壇。
道士被兵馬背叛,奪走籙壇後,因為兵馬始終和道士共同存思神明,冥冥中有了聯係,是以狽妖仍能利用並托庇於籙壇。
但狽妖畢竟是竊據籙壇,非是其主。
平日裡修煉,存神須以籙壇之主為主導,統合兵馬的神思,上感天心,存思神明。
狽妖不知其中玄妙,不僅無法繼續存神,亦不能觸動護壇神將分毫,隻能被動接受庇護,效果難免大打折扣。
當時狽妖不過妖丹後期修為,剛開始還不覺得異樣,自以為得計,等它利用那件寶物突破化形期,方才感覺到不對,護壇神將已經不能完全庇護它。
且隨著狽妖修為提升,庇護之效會越來越弱。
似它這般妖修,逆亂之氣反而更有益於淬煉妖身,最緊要的便是護壇神將。
若它隻是圖個逍遙還則罷了,隻要注意壓製凶厲之念,有生之年應不致神智迷亂的程度。
偏偏這頭狽妖亦有進取之心,隨修為日益精深,即使短時間內不會有明顯的異樣,日積月累,它終會步入同類後塵。
秦桑聽到這裡卻是若有所思。
方才聞聽存神之法,本以為是一種觀想之術,其實他很早之前就接觸過此類法門。
《天妖煉形》修煉之初,便需觀想一頭大妖,他選擇的是青鸞,以人身修煉此法,不僅煉就一對兒雷翼,在融入青鸞精血後竟誕生了天妖法相,可見觀想之術不是虛妄。
但聽狽妖這麼一說,秦桑覺得存神又非觀想那麼簡單。
若是觀想之術,籙壇之主隕落,護壇神將喪失根基,即便能夠繼續存世也不過區區死物。
狽妖作為化形大妖,和舊主修為不差多少了,竟分毫觸動不得。
由此看來,關鍵應該在那‘籙’上,定是有其獨特威能的。
“天神……”
秦桑微微皺眉。
若天上真有神明俯瞰塵世、統禦天地,如此重要的秘辛,即使白記不得,鬼母也會提醒他,兩人卻都沒有說過半句。
可惜狽妖丟了籙壇,不然可以拿來參悟一番。
不過秦桑沒有因此感到遺憾,知曉此界修行關竅已是足以,以後總有機會見識籙壇和護壇神將。
秦桑沉吟片刻,道:“你設計謀害天樞院仙官,是奉誰的命令?”
知曉道庭的實力後,他也不願得罪這等龐然大物,狽妖應該還沒有喪失理智,必有緣由!
狽妖沒有絲毫猶豫,將原委和盤托出。
自它修為突破後就覺得前路艱難,也不敢在道庭治下遊曳,整日在外徘回,曾想去東極妖鬼之國,卻苦於路途遙遠,且不安全。
其乃是遊師的身份,任何一位道門真人遇到,都會立刻出手將其擒下。
漫無目的遊蕩一陣,竟真讓它遇到一場機緣,意外撞見一頭化形大妖。
此妖乃是一頭蛇妖,不曾臣服於人,自行修煉,修為比狽妖還高,卻未被逆亂之機動搖神智。
狽妖大喜,向其請教,那蛇妖並未隱瞞,它修持的乃是傳自妖鬼之國的妖籙,可以傳給狽妖,但要求它捉來道庭一個分壇之主以上的仙官作為報酬。
殺害道庭仙官,乃十惡不赦之重罪,何況是一位分壇之主。
不過,狽妖敢背叛真人,得罪丹霄府,又是關乎自身道途,哪裡還會顧忌這許多,稍稍猶豫便應承下來。
狽妖性情狡詐,一番斟酌探查之後,選定此地,乃是一位未經曆練的新任壇主,不料對方技高一籌,賠了籙壇又折兵。
聽到這裡,秦桑神色微動,“妖籙?”
法籙竟非道門獨有。
此界還有妖鬼之國,能成一國,說明是有一定秩序的,且能和道庭抗衡,實力可想而知。
秦桑暗忖。
他現在迫切要做兩件事。
一是得到安定元氣之法,能在此界修行下去。
二是要確認以逆亂之氣淬體,不會有除元神外的其他影響。
神道不明不白。
既然從道門法籙體係看到希望,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考慮神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