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江水劇烈翻湧,好似傳說中的蛟龍走水,無數魚兒跳出江麵。
村民們似乎能夠感受到魚兒們的驚恐,麵麵相覷。
接著,他們發現江麵竟在下降,兩岸的石頭漸漸暴露出來。
下沉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竟然露出了江底的淤泥。
村裡的長者,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天江究竟有多深。
“那裡!”
有人大喊。
江水流向同一處,在原本江麵的最寬處,竟有一個漩渦。
‘咕嚕嚕……’
江水枯竭,江底暴露,竟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地洞。
這個地洞吞噬了所有江水,實則是那條惡蛟遁入地下水係,逃離人間。
忽然,又有江水從地洞冒了出來,江麵逐漸恢複。
村民們呆呆望著這一幕,隻感覺江水前所未有地平靜。
直至數十年後,天江兩岸,幾乎沒有人記得‘惡江’這個名字。
……
人間西域。
陰羅國和暮落山接壤。
附近時常有妖魔下山作亂,民不聊生。
為和雲都天對弈,這裡建成了一個國家,反倒安定下來。
陰羅國都城外,有一座西山。
天變過後,西山突然湧現黃光,傳出陣陣山石破裂的聲音。
西山主峰狂震不止,巨石滾落。
像是被剝去了一層外衣。
‘哢嚓!’
有巨石脫離山體,卻沒有落到地上,而是連成一根石柱,向兩邊撐起,石柱微微彎曲,如一條巨大的手臂,五指宛在。
兩條手臂用力撐住左右兩側的山峰,山體漸漸抬升。
大地顫抖中,一個人緩緩站了起來,身體大如山嶽,棱角分明,由山石堆砌而成,腦袋是一塊四四方方的石頭,兩麵石壁裂開,睜開一雙幽深地眼睛。
正是西山山神!
他望向東方,片刻後雙手用力一抓,玄黃之光從指尖迸發,覆蓋西山。
‘轟隆隆!’
西山諸峰竟被連根拔起。
石人將整條山脈扛在肩上,向著暮落山發足狂奔。
一步便能越過數條山脈,聲勢驚人,驚動無數生靈。
飛鳥走獸跳上跳下混亂異常,也有妖獸邪魔跳上來,借力逃進暮落山。
石人渾然不顧,埋頭狂奔。
前方一座山,山頂石頭上變幻出一張人臉,看著狂奔而來的石人,悶聲問道。
“喂!律令禁的是仙魔,你也不是惡神,跑什麼?”
石人甕聲嗯了一聲,一語不發,從山上一步跨過去。
……
鬼門關。
陰陽關。
此關一封,陰陽隔絕,鬼神不問俗事。
今日,人間各處,鬼門關紛紛開啟,無數鬼神重返陽間。
人間大亂,許多都城隍的城隍廟,已經不是在都城裡麵了。
一國之中,數位都城隍,理順關係也需要一段時間。
都城隍對此早有預料,一旦人間一統,隻會有一個都城隍,但也要聽從雲都天或落魂淵的號令。
誰也想不到,出現了出人意料的轉機。
都城隍們都驚疑不定,不確定這條律令對他們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在聽到律令的同時,他們眼前不約而同浮現出一個身影。
一個身著道袍,飄然如仙的道人。
很快,人間諸國的國君都在睡夢中被數位都城隍托夢。
蘇醒後,國君立刻下旨,舉國之力,在都城塑造聖像!
……
沙漠中。
秦桑法身在雷霆風暴的邊緣現身,手掐劍訣,全力禦劍。
灰鶯劍穿過風暴,找到那道氣息,毫不留情將之貫穿。
即使冥鶻老祖在祭雷誓章下保住性命,定也無比虛弱,豈能擋得住灰鶯劍。
正欲將所有殘餘的氣息抹殺,秦桑神色微動,變換劍訣。
‘嗖!’
灰鶯劍倒卷而回,劍光中裹著幾樣事物,其中有一個烏金色的骷髏頭。
骷髏頭上滿布裂紋,正是冥鶻老祖的頭顱。
瀕臨毀滅之時,被秦桑搶了出來。
原本冥鶻老祖可以利用頭顱重生,如今已經徹底被抹殺。
暫時不知有何用處,秦桑便和其他遺物一並收了起來。
……
“難怪道長占先卻要執白,老夫原來成了黑子。”
孤雲叟看著棋盤上,天元之位的那枚白子,隱隱明悟。
因雲都天和落魂淵以人間為棋盤對弈,才將道人引過來。
可是,一位絕頂強者為何如此眷顧人間,難道要做聖人嗎?
聖人?
孤雲叟忽然心中一動。
他可以肯定,道人絕非神道修士。
一直有傳聞,外界大乘、小乘之爭愈演愈烈,越來越多的修士改弦易轍,去追求大乘之道,使得妖魔鬼怪愈發謹慎,不敢胡作非為,生怕一不小心成了彆人證道的踏腳石。
大乘之道不僅有神道,據說以神道為本,繼續衍生出了數條大道,其中就有聖道。
聖人之道,教化萬民!
……
燕國都城。
人們一進城門,便能看到一尊巨大的石像。
城門前被清理乾淨,建造成廣場,石像便矗立在廣場之中。
石像潔白如玉,雕刻著一名道人——青羊觀觀主清風道長。
秦桑本尊來在石像前,喃喃念出四個字。
“大乘殺道。”
清源為他點出大乘之道,秦桑便領悟到一些,此番是循玉朗庇護蒼生之願,用冥鶻老祖和孤雲叟證道。
須知守護何人,方知何人當殺。
紫微劍尊行於屍山血海,滿手血腥,修的是殺道,本該是一頭孤狼,卻組建勢力,建十四劍閣。
原來如此。
“可他守護的是什麼?”
秦桑在心裡問道。
自己呢?
自己矢誌求仙,難道要去庇護世人,甘願承擔無數因果和牽絆,做一名聖人嗎?
他感受到了自己和《紫微劍經》的分歧,比以往所有分歧都大。
這是道的分歧!
這一次,他借弟子之心明己之道。
以後呢?
總不能每次悟道都收一名弟子。
而且如果不是出自本心,終非正途。
“師父?”
玉朗走進廣場,看到石像前的秦桑。
秦桑本尊和石像是兩個不同的麵孔,但玉朗確定就是他師父。
秦桑扭頭,看著弟子,道:“清風是我,我非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