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已定。
青羊觀監察天下,僅憑一個空殼是做不到的,人心難定,震懾隻能維持一時。
此後,青羊觀算是真正紮根在大千世界了。
玉朗恭恭敬敬聽從秦桑吩咐,神情逐漸鄭重。
師父趕走雲都天和落魂淵,震懾修仙界,從此修士不得涉足人間,正是他所追求的,他豈能不願。
可這份責任卻是沉甸甸的。
監察天下,不是一個小小的燕國能比得了的。
秦桑又道:“有太乙他們協助,還有神道代為監察,不必事事親力親為,當以修行為重。”
之前,秦桑借弟子之心明道,才允許玉朗修為未成便下山曆世,沒有敦促他修煉。
玉朗是有天分的,難得道心堅定,秦桑也不想看到這個弟子庸碌一生。
“師父用心良苦,弟子謹記在心。”
玉朗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
師父言傳身教,給他好好上了一課,如果沒有師父,他隻是一枚棋子罷了,在濁流中苦苦掙紮,任何抱負皆是空談,一腔熱血終成虛妄。
隻有像師父那樣,才能震懾宵小,還人間一個朗朗乾坤!
他心中對師父充滿感激,隻當師父是為點醒他方有驚天此舉。
秦桑也不點破,和玉朗一起看完整個祭禮,便獨自離開,不知所蹤。
玉朗留在燕國,現身朝堂,辭去官職,呼喚沙家羽進城,帶上家人,一並回山。
秦桑漫步於雲端,正往西行。他不疾不徐,似在檢視人間。
正行進間,前方射來一道紫芒。
秦桑抓在手裡,見是一枚紫竹片。
‘噗!’
紫竹片無火自燃,傳出孤雲叟的聲音。
……
暮落山以西。
平原之中,溝壑綿長,深不見底。
這裡原是落魂淵山門,冥鶻老祖的道場。
如今,溝壑上方懸浮著一朵朵白雲,密密麻麻許多人影。
這群人劍眉星目、白衣勝雪,氣息清朗,毫無邪魔之氣。
雲團中心,一朵雲上或坐或立,共計九人,正是雲都九仙。
雲都九仙神情中充滿興奮,又有濃濃地不解,時不時抬頭望向天上。
在其他弟子看不到的地方,雲都天太上宗主孤雲叟正盤坐於雲端,似乎在等待什麼人。
“師尊怎麼在這時候入定了?”
雲都九仙中的一名女修低聲問道。
眾人紛紛看向雲璽,雲璽微微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
雲都九仙麵麵相覷。
冥鶻老祖出山奪寶,他們倉皇逃竄,接著又遭逢天變等等一係列的變故。
正當雲都九仙無所適從時,師尊姍姍來遲,他們的心神才終於安定下來。
出乎意料,師父竟然命他們傾儘全宗之力,清剿落魂淵的屍魔。
雲都九仙震驚萬分,卻也不敢違抗師命,不料接下來的清剿順利異常。
師父親自出手,落魂淵的幾名頂尖高手手到擒來。
餘者一盤散沙,不足為慮,大部分精力倒是用在追捕逃兵上了。
直至被打上山門,冥鶻老祖都沒有現身阻止,已經不言自明。
雲都九仙又驚又喜。
喜的是,雲都天終於除掉這個心腹大患,驚的是冥鶻老祖因何隕落?
師尊的修為不是秘密,據說冥鶻老祖正在修煉一門大神通,縱然師尊突破煉虛中期,能夠擊敗冥鶻老祖,斬殺他隻怕不易。
斬草不除根,雲都天萬萬承受不起冥鶻老祖瘋狂報複。
是以,雙方正邪不兩立,但都不想鬨得不死不休。
師尊對落魂淵趕儘殺絕,冥鶻老祖定然隕落,那位下達律令的神秘人,難道是師尊請來的幫手?
這些天,雲都天上上下下異常興奮,眼看就要蕩平落魂淵,師尊卻下令停手,也不解釋原因。
士氣漸漸有些泄了。
孤雲叟此時沒有入定,還在想著那天的事情。
道人表明要庇護人間,孤雲叟心中一跳,以為他還會對自己出手。
畢竟,人間亂世的起因,是兩大宗門將人間作為棋盤對弈,雲都天脫不了乾係。
他孤雲叟也是幕後黑手之一。
幸好,道人最後放了他一馬,隻要求雲都天清剿魔頭,除惡務儘。
道人沒有派人監視,孤雲叟很識趣,下令弟子斬殺屍魔後,但凡化神以上屍魔的遺物,必須上交。
至於落魂淵山門中的珍藏,孤雲叟更不敢獨吞,請道人親自來取。
否則,隻怕當場便有一記落雷轟向雲都天。
驚鴻一瞥,孤雲叟看不透壇陣的底細,不確定壇陣能夠攻擊多遠的距離,能夠發出幾次天雷,豈敢得罪秦桑。
這段時間,孤雲叟想遍了包括霽天宗在內的所有門派,也想不出道人是什麼來曆。
仿佛憑空跳出來,卻又有恃無恐。
他確實有有恃無恐的本錢。
法體雙修,後天靈寶,劍域,法壇,種種跡象表明,道人背後的師門定然極為強大,至不濟也有一個高明的師父。
甚至可能是一位合體期大能!
沒有合體期大能親自指點,他何以在煉虛初期便領悟劍域?何以讓器靈給他煮茶?
每每想到此處,孤雲叟就心神不寧。
若是孤身一人,他能夠遠避他鄉,遷走宗門可沒那麼簡單,他也做不到舍棄宗門基業。
人間被道人占下,布置下這麼多法壇,期待他自己離開是不可能了。
孤雲叟頭疼的是如何處理雙方之間的關係,他現在隻希望,道人背後的勢力和霽天宗沒有衝突。
兩大勢力鬥法,小小雲都天被夾在中間,隻有粉身碎骨一個結局。
“唉!”
孤雲叟暗歎,察覺道人飛馳而來,起身迎接。
“落魂淵餘孽都躲在下麵,落魂淵的宗門大陣是老僵屍多年前得來的一座古陣,有些門道,勞煩道長助我,聯手破陣!”
秦桑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落魂淵的黑暗無法阻礙他的視線。
透過陣法,看到一個個倉皇的麵孔。
論起來,他和冥鶻老祖無冤無仇,冥鶻老祖隻是他證道的工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