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世間人(2)(1 / 2)

滴答滴答。

昏暗的地下洞穴中光線熹微,岩壁上有水珠緩緩滴落,同灰袍老頭左臂斷口處滴落的黑血彙聚在一起。

他卻渾然未覺一般。

身份被人一口叫破,尤其是這個陌生人還一副極是熟悉的語氣,饒是天魁老魔心頭也不由得狠狠一跳。

尤其是望著對方那雙含笑的眼睛,他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總感覺這小子有些邪門。

他眯起了眼睛:“小鬼,你識得我?”

“非但識得,還是熟人呢。”晏危樓一臉和善,滿足了他的好奇心,“陰魁門護法,天地二魁之一。是不是?”

話音未落,一大蓬黑霧在晏危樓麵前爆開,千萬縷牛毛般的細針隱藏於霧氣中朝他兜頭兜臉射來!麵對晏危樓這樣一個修為遠低於他的存在,天魁老魔竟是毫不猶豫搶先出手。

……麵前這小子實在太過古怪,哪怕對方笑得再怎麼人畜無害,天魁老魔心中仍是有一種無比危險的預感。就憑他能悄無聲息跟隨自己這麼久,天魁老魔便絲毫不敢大意。

因此,他一出手就使出了全力。

一陣幽怨鬼哭之聲響起,黑霧之中似乎出現了一張張猙獰怨恨的鬼臉,有老有少。他們眼眶空洞,神智全無,張開大口便向晏危樓咬來。

與此同時,洞穴內一陣天搖地動,翻湧起伏的黑霧之後,一隻巨大的青黑色手掌突然從天而降,向晏危樓當頭拍下。

天魁老魔則趁機展開袍袖,恍如一隻大蝙蝠一般徑自向洞穴深處飄去。

晏危樓神色一冷,神魂之力橫掃而出,攜帶著屍山血海般的煞氣。

原本正要撲上來的遊魂像是被燙化的黃油一般,轉眼消散得一乾二淨。洞穴裡傳來一陣沉悶的響聲,那青黑色大手的主人轟然落在地上,周身黑霧繚繞,麵孔猙獰呆板,周身道道氣流環繞,赫然是一具天門已開、即將洞見的屍魁。

屍魁像是被煞氣激怒,雙眼泛著赤紅,更加凶厲地衝了上來。

晏危樓不慌不忙,腳尖在地麵輕輕一點,身形便借力向著後方急掠而去。他雙腳踏足於水麵,腳尖輕輕在水麵點過,大袖飄飄,如履平地。

晏危樓伸手向下方一攝。

“嘩啦”一聲,一股透明水流被他攝入手心,隨著他指尖彈動,化作數百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懸浮在半空。

昏暗的光線自岩壁縫隙中灑落,他足踏碧波,雪衣無塵,姿容清雋,漆黑的瞳仁裡無波無瀾,漫天水珠在他麵前仿佛凝固成一幅畫卷。

而這一切不過發生在轉瞬之間。

下一瞬,畫卷轟然破裂,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仿佛化作世上最可怕的暗器,瞬間揮灑出去。

滋滋滋滋……

漫天水珠帶著鋒利劍氣穿透黑霧,霧氣中竟傳出劇烈的聲音,如煎熱油。

穿過黑霧之後,一顆顆水珠正正擊打在屍魁身上各個重要關節,隱藏在其中的細微劍氣隨著水珠破碎迸發而出,切割著屍魁堅硬非常的肉身。

屍魁嘴中發出幾聲無意義的吼叫,大踏步向著晏危樓衝過去。但比他更快的卻是晏危樓本人。

漫天水珠揮灑而出的瞬間,他整個人便已欺身而至,手腕在腰間一抹,原本纏繞在腰間的柔軟綢帶在他勁力吞吐之下瞬間繃直,化作一柄鋒銳無雙之劍。

雪白的綢帶在半空中劃過一道自然而然的軌跡,如雪花飄零,百川歸海,流星自天穹墜落,像是天地自然借他之手施展而出,不含絲毫斧鑿之氣。

黑霧消散,一道劍痕正正劈中屍魁胸口,他轟然倒地,每一處關節都被粉碎,算是徹底廢了。

一劍既出,體內真氣耗儘。晏危樓輕飄飄向地麵落下。

就在他體內舊力耗儘新力未生之際,半空中又是一聲微不可察的輕響。一點暗芒流星逐月般向他頭顱點來,快得像是一抹幻影。

眼前天地似乎驟然黯淡,某種深沉而陰冷的氣息向著他神魂中鑽去,萬鬼哭嚎,漫天冰霜似要將人凍結……種種奇異的幻象在晏危樓感知中出現,他整個人定定站在原地,雙目漸漸失去焦距。

“小子著實可惡!白費老夫一根蝕骨釘!”不知何時,天魁老魔重新出現。

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呆呆站在原地的白衣人,嘴中又是咳出一大口血,不得不用僅剩的一隻獨臂捂著胸口搖搖晃晃走過去:“咳咳咳咳!”

想到這段時間以來的遭遇,天魁老魔那張枯樹皮般的老臉上寫滿了陰沉怨毒之色:“搖光那個瘋婆娘!要不是她不分青紅皂白對老夫出手,傷了根基,老夫如今又怎麼會被幾個小輩欺上頭來!”

他一搖三晃來到晏危樓麵前,伸出了一隻雞爪子般的手,催動心神相連的蝕骨釘:“嘿嘿,回來吧寶貝!”

蝕骨釘沒有反應。

天魁老魔愣了愣,連忙按照祭煉法門又催動了幾遍。

蝕骨釘依舊沒有反應。

反倒是一個清朗溫柔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這個嗎?還給你。”

他心中驟然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天魁老頭隻覺神魂一痛,整個人不受控製地發出一聲慘叫,緊接著仰頭便倒,僅剩的一隻手牢牢抱著頭,在地上死命打起滾來。

四周的一切都開始模糊,恍恍惚惚間,他隻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掉入了一片刀山火海中,每一寸神魂都在發出慘號。

一個像是自高天飄來的聲音飄渺又清晰地落入他耳中:“免費教你蝕骨釘的正確用法,不用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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