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
長街俱寂,馬蹄聲滾滾如雷,沿途之人儘皆避讓。一行飛羽衛飛馳而來,為首的青年目光如電,麵若寒霜,一襲緋色外袍上下翻飛。
他目光冰冷凝視不遠處的榮鳳閣。
“陛下有令,三日為限,查封榮鳳閣。”
謝玄伸手一揮,跟隨在身後的飛羽衛便衝了上去,將榮鳳閣大門牢牢封鎖。
他本人則在幾個下屬簇擁之下進了門。
今晚榮鳳閣中出了大事。
不管是眾人商量瓜分逍遙樓,還是晏危樓頂著將玄的馬甲來此找茬,原本都不是什麼大事,但自從晏危樓將一群紈絝引入局中,事情就失控了。
彆看這些紈絝子弟平日裡隻會鬥雞走狗、無所事事,但他們個個身世顯赫,係出名門。不能成事,壞事卻是一等一的好手。許多人單隻是身邊跟著的侍衛都是洞見境高手。
這些人本就是成日裡無事生非的主,難得今日沒有惹事,卻無緣無故險些喪命,怎麼可能咽下這口氣。加上酒意上頭,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也沒工夫計較後果,直接便指揮著侍衛們衝上去砸場子。
榮鳳閣中人自是不可能單方麵挨打不還手,再加上某位看似純良的世子隱藏在幕後攪渾水,這裡當即就上演了一場全武行。
不過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整座盛京城上至皇帝,下至百官,都被今晚發生的這起特大惡性鬥毆案件驚動了。
想到這裡,謝玄便回想起了剛剛交代差事時皇帝難看的臉色。
其他人不清楚其中因果,謝玄這個飛羽衛統領卻是一清二楚。
安慶商會本就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庫,一直以來都是九公主姬慕月在管理,這榮鳳閣當然也算是皇帝的私產,隻是不好放在台麵上來說。
偏偏如今這裡卻被人扣上了意圖謀反的帽子,哪怕皇帝心中一清二楚這絕非真相,僅僅隻是為了給那些紈絝背後的家族一個交代,也不得不做個姿態,例行公事派人來調查。
更何況,此事還牽扯到北鬥魔宮,儘管目前都是“將玄”嘴上說的,沒有任何一人承認自己是魔門中人……但皇帝已經生出了疑心。
皇帝心知肚明,他可從未下令在商會中安置魔門中人,但商會的實際管理者九公主姬慕月卻自幼便與北鬥魔宮之間有些特殊的關係。由不得他不心生懷疑。
晏危樓這算是無意中坑了九公主一把。
隨著飛羽衛的到來,榮鳳閣上下都被控製起來,謝玄當先一步踏入閣中大堂,一眼便看見眾多醉得東倒西歪的紈絝子弟,以及在他們殺氣騰騰的目光注視下,一眾鼻青臉腫的榮鳳閣管事。
端坐在一群醉醺醺的紈絝子弟中央,垂首不語的少年抬起頭來,笑著向他拱了拱手:“謝統領來了!”
·
一刻鐘前。
榮鳳閣另一處偏僻的牆角,一道人影在牆頭觀望了一陣,身形恍然化作一陣黑煙,伴隨著突然而起的一陣輕風翻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黑暗裡。
呼……
頭也不回地跑出老遠,隱約聽見街道上滾滾如雷的馬蹄聲,將玄身形一閃鑽進一條小巷中,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將心放回了肚子裡。
今晚的經曆對他來說委實太過刺激了些,直到現在都還有些後怕。
且不提他本是貪心不足潛伏進榮鳳閣內部,哪知後來才發現其中比他厲害的高手實在多不勝數,一段時間下來,竟是沒發現任何脫身之機,險些以為自己就要深陷其中了;就說前不久那院子裡飛沙走石、幾乎要將地麵犁平三屍的戰鬥場景,稍有不慎,他就會被戰鬥餘波所波及。
要不是趁著那個冒充他的假貨將榮鳳閣高手都釣了出來,又有一群不知道哪裡來的公子哥指揮手下參與混戰,將玄還真是沒辦法這麼順利脫身。
至於那個卑鄙無恥陰險狡詐盜用他身份的家夥……
遠遠看著將榮鳳閣包圍的飛羽衛軍士,將玄除去了易容的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冷笑,暗道一聲活該。
“那個家夥……多半已經玩完了吧。”
一念及此,將玄心中便是一陣輕快,連日來的憋屈都煙消雲散。
反正那人已經死定了,他也就不再顧忌什麼,狠狠自吹自擂一波:“也罷,算他走運!這種陰險無恥壞人聲譽的小人,要不是有飛羽衛在前,落入我手中,定要讓他好看!”
通過精神勝利法在心理層麵獲得了全麵優勢,將玄背負雙手,哼著小調,悠哉遊哉一般,就要從小巷中走出去。
“哦?要怎麼讓他好看?”
“當然是——”一句話下意識脫口而出,將玄猛地抬起頭,腳下就是驟然一頓。
一道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巷口,背對著他站在淡淡月光下。周身霧氣繚繞,恍如一抹幽靈。
那人轉過身來看向將玄。
黑底長袍如燃鬼火,烏黑發絲挑染著淡淡霜雪,他眸色深沉,臉色慘白,意味深長的目光掃過來時,分明是一般無二的臉孔,卻顯出天差地彆的氣質。
目光死死盯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人,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將玄本就陰柔慘白的臉又白了三分。
“哈、哈、哈、哈,說笑而已。”
看著對方步步逼近,他強行冷靜下來:“閣下莫非和我有什麼仇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