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演?”
晏危樓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理解錯了。隻是抬眼看去,卻見旁邊的白衣人依舊是那樣一副清冷淡然、如冰如雪的模樣。
宿星寒在他注視之中慌慌張張垂下眸子:“……我怕我演不好。”
“哦。”晏危樓恍然,他起身離開暗室,一邊寬慰道,“放心,如果有應變不來的地方,交給我就是了。”
說著,他輕輕眨了下眼睛:
“不要忘記你隻是一個不情不願被搶來的小公子,真有什麼事情,當然是我這個為愛癡狂的山主來出麵啦。”
宿星寒:“……哦。”
……失望:(。
·
若問如今去哪裡才能找到大妖魔,自然是青陽府城之外最多。
青陽府主突破失敗,生死道消之事剛剛傳出,附近地界中,被他壓製了二十年的諸多大妖魔簡直要額手相慶。他們立刻聯合起來,發動了妖潮。
如今百萬妖兵已將青陽府城團團圍住。青陽府的陣法缺少了府主坐鎮,功效大減。那些個大妖魔此時便等在府城之外,一心等著大陣破碎,便攻入城中,為所欲為。
至於霓裳夫人手中的令符是怎麼一回事?說來也巧,那是這一次聯合其他妖魔一起對付青陽城、在妖魔聯軍中可稱盟主的「靈王」發來的。
——按照「靈王」的說法,聽聞玄洞山主精通幻術,對於他們攻克青陽城有著很關鍵的作用,這才邀請這位剛剛來到青陽府不過一年的同類前去助陣,也好彼此親近一番,今後互相照應。為免她不認識路,還準備派使者親自來接。
這番說法可謂是有理有據,還十分客氣。在動輒廝殺的妖魔之中相當罕見。
奈何霓裳夫人心中清楚自己的戰鬥力,和青陽府這一帶的妖魔也不熟悉,生怕自己被騙過去做了炮灰,又不敢明麵上拒絕,便悄悄下山,借著方七郎的殼子,直接跑了。
想來她本是準備出去躲一段日子,待青陽府城破了再回來。哪曾料到剛好撞入晏危樓手中,反而就此送了性命。
將玄洞山搜刮了一通之後,晏危樓便走出宮殿,徑自上了山頂。
自山巔向下俯瞰,除了深居於幽穀迷霧中的宮殿之外,便是數不清的妖魔屍體堆疊著鋪在山道上,大片大片的鮮血與碎末幾乎將小半座山染紅。
這場麵,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畫風,說是被人從裡到外屠殺一空也不過分。
呼……
山巔之上突然而起的狂風掀動著他玄色的衣袍,披散於身後的發絲也隨之飄動起來,他神情平靜站在原地,嗅著風中傳來的血腥味,露出一抹淡笑。
晏危樓輕輕拍了拍手。
嘩啦啦……
一陣無形波動掃過,原本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妖魔屍體如同一片被風吹起的麥浪,由近及遠一排排站了起來。
好像被一根根無形的絲線所操控,他們先整整齊齊抬起左腳,又邁出右腳,那笨拙的姿態看上去仿佛是躺久了、腳麻了一樣,先暈暈乎乎走了幾步,之後動作就變得越來越流利自然。
短短半炷香不到,遍鋪山道的妖魔屍體一個個都“活”了過來,在晏危樓的操控分成了不同的隊伍,有看守宮殿的,在山林中來來回回閒逛的,還有守在山腳下進行巡式的……看上去似乎和生前彆無二致。
唯一的區彆便是,這些活屍的目光稍稍有些呆滯。
——這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一幕。
“難怪陰魁門在神州之上幾乎人人喊打,後來還引得太上道門親自出手將之覆滅……”晏危樓不由搖搖頭,“這一手實在是太拉仇恨了。”
他隻是當初學了一點皮毛,所操控的這些活屍沒有絲毫戰鬥力,也無法操控多久。但那些真正精通此道的陰魁門中人,若是遇到合適的環境,譬如戰場之上,該會有多強?
某種意義上來說,陰魁門那些人隻有在老巢中才能發揮出最強大的戰鬥力,畢竟陰魁門便是建立在一片亂葬崗深處。
太上道門寧願在陰魁門的主場作戰,付出慘重傷亡也要將之覆滅,當時整個江湖齊聲叫好,連魔道中人都不願出手相助,可見這些成日裡玩弄屍體的家夥有多引人忌憚。
整座玄洞山表麵看來恢複了正常,晏危樓轉身看向宿星寒,剛想說些什麼,就聽見遠處天邊傳來了一陣強烈的振翅聲。
晏危樓瞬間將霓裳夫人被打散的妖魂裝備到身上,那詭異的妖氣與他本身的殺氣混合在一起,隻是遠遠觀望,便能感應到一股屬於絕世大妖的凶威。
天際風雲卷動,一隻龐大的怪鳥自青陽府城方向向著這邊飛來,宛如鋼鐵打造的雙翼將層雲攪散。
它發出一聲長唳,隨即向著下方山巔探出頭來,立刻對上了一雙冰冷、戲謔,又凶殘的眼睛。
“原來是一隻金翅大鵬啊。”
伴隨著一道輕輕的笑聲,一股猙獰而凶惡的氣息升騰而起,直衝雲霄而來。其中蘊含的冰冷煞氣,仿佛曾經屠戮過不知多少人。
金翅大鵬鳥的心臟不由得顫了顫,感覺對方的語氣更像是在報一道菜名,似乎自己隨時隨地就會被對方吃來打牙祭。
它立刻收斂起了原本的輕視和敷衍,老老實實從天穹上落下,翅膀安安份份垂在兩邊,向著麵前的人行了一個最恭敬的妖族禮節。
“見過這位妖王!靈王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