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歸去來(2)(2 / 2)

晏危樓微微歪頭思索一番,自袖中掏出半枚晶瑩剔透的玉玨。

這是此前從沈老的遺物中所繳獲的“千裡傳音”,隻能使用三次。另外一半被他交到了無恨手中。

將體內真氣注入玉玨中,查看過其中無恨傳來的訊息後,又留下一段訊息。晏危樓才將之重新收起。

“無恨?他最好人如其名……”

他黑袍倏忽一展,整個人騰空而起,向著與車隊截然相反的方向飛掠而去。

三天後。

東黎邊境,靠近大雍齊王封地的邊陲小鎮。黃沙漫天,大漠寒風片片如刀,冰冷刺骨。

路邊的客棧裡,升起了暖融融的爐火。跋涉半天的客人掀開簾子走進來,立時感覺全身寒意都被融化了,冰冷的手腳恢複了知覺。

胖乎乎的掌櫃縮在櫃台後,捧著一杯茶慢慢喝著,今日大堂很是冷清。

若是平日裡,大堂之中早就熱鬨起來了,但今天這裡卻有些彆樣的安靜。隻因為大堂角落之中,正坐著一個怪人。

他披著一襲寬大黑袍,烏發染霜,眸凝冰雪。整個人懶洋洋趴在桌前,隻是微微垂首把玩著手中一隻酒杯。既不喝酒,也不點菜,半闔著眸子打瞌睡,宛如一隻溫順無害的大貓。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

在大堂已經坐滿的情況下,他獨自一人占著一張桌子,這本就足夠古怪。更古怪的是,周圍那些人寧願都擠在一起,也不敢靠近那張桌子分毫。

隻因之前企圖這樣做的人,都已經變成了那人腳下的屍體,被埋在了外麵的漫漫黃沙中。地麵上的血腥氣仍未消散。

大堂中所有的人大氣都不敢出,隻是默默喝酒,默默吃菜,連牙筷碰撞在一起的聲音都沒有。

“篤篤篤……”

那黑袍人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動著,不疾不徐的節奏牽動著眾人的心臟一起跳動。

直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將之打斷。

門簾被掀開,一道人影隨著寒風一並飄了進來。相比之下,這似乎才是一個更加古怪的人。

身形同樣籠罩在黑袍中,左邊袖口探出的卻是一截寒光凜凜的鐵鉤,來人臉上罩著一張漆黑的鐵麵具,一雙眼睛從大堂中掃過,透出冷森森的光。

“大人!”

他毫不猶豫走過去,單膝跪下,恭恭敬敬低下頭。

“您交代的事情,屬下已經辦妥。”

“很好。”

懶洋洋假寐的人抬起頭來,下頜微微一點,深黑的瞳仁裡溢出一點漫不經心的笑意,冰冷中透出邪異。

他勾了勾手,像是在召喚一條獵犬:“你過來。”

跪在地上的人連忙向前一步,幾乎要貼近對方的膝蓋。他的確乖得像是一條忠誠的獵犬。

嗤!

一根牙筷突然間毫無預兆射出,自半跪於地的人頭頂天靈蓋而入,直接貫穿了他的大腦。

沒有人能看清那黑袍人出手的動作。就像是沒有人知道,原本好生生安置在桌角的牙筷是怎麼突然出現在他手中,又是怎麼突然被投擲出去的。

他們反應過來之時,一股血漿已然飆射而出。

大堂中的眾人幾乎都石化成雕像,從沒有哪一刻感覺自己與死亡如此接近。

“嗬……你!”

跪在地上的人已經一頭栽倒在地,眼睛還瞪得大大的,直直凝視著近在咫尺的晏危樓,瞳孔中殘留著不甘與疑惑。

“隻能說你的演技太好了,也太恭順了,居然連我都看不出破綻。”

晏危樓輕笑一聲,好心為他解答。

“但這就是最大的破綻。”

“你以為他叫做無恨就是真的無恨嗎?那家夥演技可沒你好,裝得再恭順,若有殺我的機會,想必絕不會放過。”

說到最後,他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一點期待。似乎有一個隨時隨地想要殺掉自己的下屬,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情。

晏危樓慢條斯理從座位上起身,神情不耐:“隻可惜,果然是高估他了……”

“這種連自己都需要我去搭救的廢物,有什麼能耐找我複仇!玩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的戲碼?殊為可笑。”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他腰間寒月驀然出鞘。

隨著一聲幽幽的長鳴,這一瞬,黑夜降臨,一泓月光灑落人間,無儘的詩意中透出無邊的殺意。

“好了,把那廢物交出來吧。”

黑夜與月光交織,他的身影宛如踩踏於夜與月的交界線上,一半光明,一半陰暗。

“至少現在他還有用。”

黑暗裡有誰無聲無息動了。

風聲乍起,晏危樓冰冷的刀尖在夜色中劃過一道弧度,斜斜落下來,最終抵在一個人咽喉處。

是那個一直縮在櫃台後麵喝茶的胖乎乎的掌櫃。

而攔在兩人中間的這段路上,一切礙眼的東西都已經在剛才無聲的交鋒之中化作齏粉。

連帶著還有四周倒在地上的七名酒客。

他們都是在剛才黑暗降臨的一瞬,於七個不同的方位,以七種不同的姿勢,用七柄不同的武器,同時圍攻了過來。

又以七種不同的死法倒在了地上。

“客官……”脖頸一涼,胖乎乎的掌櫃眯著眼睛笑起來。

“人在哪裡?”晏危樓刀尖向前一遞,劃過一道血痕,“我的耐心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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