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對這樣一個看上去不過十歲稚齡的男孩,他心中亦是沒有絲毫同情憐惜之意。若對阿晏無害,便可留之。否則,就可殺之。
晏危樓立刻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冷意,暗中傳音道:“想來也不會有人撒這樣錯漏百出的謊——那飛鳶閣,是一百多年前縱橫江湖的殺手組織,早在七十年前就被北鬥魔宮所覆滅。”
宿星寒頓時恍然,眼神重新恢複平淡:“如此說來,此子確有奇異之處。”
兩人傳音交流也不過短短幾息時間,莫與方卻在這極短的沉默中心生忐忑,袖中之手緊攥著。一旦事有不妙,他就要動用最後的底牌逃生。
——好在他賭贏了。
“呼……呼……”
下山的山路上,三道人影緩步而行。重新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莫與方吃力地跟在兩人身邊,重重喘著粗氣。
晏危樓好似不經意瞥了他一眼。
……看起來,還真是沒有半點修為在身的樣子。之前能藏匿氣息,是因為什麼特殊靈器嗎?
——不對,他身上有《補天決》留下的痕跡!既是補天者,也是被補者。
晏危樓突然開口:“有人對你施展過《補天訣》,你又對其他人施展過?”
莫與方腳下一頓,捏著拳頭抬起頭,與晏危樓的目光對視,眼瞳中充斥著濃濃的驚駭與懷疑:
“……你怎麼知道的?你是誰?”
宿星寒微微上前一步,完美隔在兩人中間,擋住了莫與方看向晏危樓的目光。那雙冰冷如霜雪的眼睛不帶感情地掃了他一眼:“是阿晏先問你。”
莫與方被這目光一掃,宛如一捧冰水潑下來,刹那間恢複清醒,便仰著脖子,一臉無畏與倔強:“沒錯,我用過!那是因為有人施此術在前,獻祭我滿門上下,提升天資……我已失去根基淪為廢人,唯有如此才有報仇的機會!”
小少年雙目赤紅,眼中燃燒著仇恨之火,一副絕不服輸的架勢。
“啪啪——”
清脆的聲響擾亂了他的節奏,莫與方一愣。一襲黑衣的少年已經微笑著放下了手掌,嘴上讚道:
“精彩!小小年紀便能審時度勢,引導人心,真是難得。若是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放到那些正道麵前,必然能收獲不少賞識,將你收作弟子也不為過。可惜你運氣不太好,居然遇到了我。”
說到這,晏危樓還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一臉沉重遺憾之色。
莫與方被戳穿之後,也不再一副慷慨激昂之色,隻是冷靜地說道:“閣下說笑了。幸好是遇上了二位,若是遇上那些正道大俠,發現我修煉了《補天訣》,說不定就會直接將我打殺了。”
宿星寒在一旁微微蹙眉,突然冷聲開口:“《補天訣》乃上古聖師‘元’所創,是人族再正統不過的修煉之法。這些正道宗門何德何能,將之打入邪功之流?他們也配?”
這話立刻成功歪樓。
晏危樓對他的關注重點哭笑不得,心頭卻又有一股複雜的情緒在彌漫。
他語帶調侃地反駁道:“明光此言差矣。‘元’所創之法就一定光明正大嗎?修煉功法,隻要能助人變強便是最好,有什麼正邪之分?何況,‘元’也是人,並非神,未見得有你以為的那麼好。”
宿星寒默默搖了搖頭,目光淡淡落在晏危樓身上,像是融化的初雪。
他輕聲道:“不,比我以為的更好。”
“……”晏危樓頓時語塞,像是被一陣柔柔的氣流從心口處吹過,不由微怔。
莫與方微仰著頭,漆黑的眼珠子轉動一圈,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劃過,突然有一種自己很多餘的感覺。
宿星寒也有些嫌他礙事,到了山腳下,便趁機建議道:“我看他雖身無修為,為人卻很是機敏。隻要找一處客棧安置,之後的事,應當都能自己應對。”
晏危樓露出一副意動之色。
……雖說這來曆不明的莫與方估計身份很不一般,但晏危樓對他並不存有利用之心,也不在乎他背後的風險或利益。
原本晏危樓還有些好奇,想探究一下莫與方的真實來曆,但現在卻突然覺得他有些礙眼了。麻煩還是早些甩開的好!
見此,莫與方立刻扯住晏危樓衣袍一角:“隻要二位願意多庇佑我幾天,我願意將一卷《補天訣》雙手奉上。”
他仰著臉,沒有耍什麼小心機,目光分外真誠:“實不相瞞,那個滅了我家滿門的惡賊,正是我嫡親兄長莫與白。我和他之間有著血脈感應,即便暫時逃過一劫,他遲早會找過來!隻要二位庇佑我一段時間,讓我手中靈器得以再次啟用,我一定立刻離開,絕不糾纏,也絕不會拖累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