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中行(4)(1 / 2)

晏危樓一時興起的胡來,顯然不是幻境劇情的正確走向。

於是,理所當然的,他攬著宿星寒落地的瞬間,整個幻境就像是即將刷新重來的遊戲,緩緩黑了下來。

眼看又要再來二周目,晏危樓眸色轉寒,指尖微動,“嗤”地冒出了一縷森白色的火焰來。

這灼灼燃燒的烈焰無法帶給人絲毫溫暖之意,反倒有種令人震怖的寒意散發開來,似乎能凍結靈魂。

仿佛感知到了威脅,即將黑掉的幻境像是卡頓的遊戲畫麵突然終止,昏黃的夕陽餘暉早已被暈染到一半的黑暗所取代,此時此刻,整片天地都呈淡出暗淡灰白的色彩。

喜樂聲早已停止,送葬的隊伍和土匪們也不知不覺消失,隻剩下中間那一隻孤零零空蕩蕩的花轎,緋紅的帷幔在狂風中飄搖,已然成為這灰白世界中唯一一抹色彩。

這一幕,看著竟有些彆樣的詭豔淒婉。

“這個幻境不太一般。”宿星寒一直靜靜注視著那風中飄搖的緋紅帷幔,突然開口道,“和我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樣。”

他說話時,鼻息間淡淡的氣息碰到了晏危樓頸側,帶來一股濕潤的暖意。

這是從未有人靠近過的距離。

晏危樓皮膚上如同過電一般,這才發現,方才兩人距離居然如此之近,他的左手還放在宿星寒腰側。

他幾乎是下意識收回手退開一步,深深吐出一口氣,這才平複了那一瞬間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緒起伏。

他儘量自然地看向宿星寒,好奇道:“哪裡不一樣?你發現什麼了?”

宿星寒悄然彎起唇笑了一下,眼睛裡也閃過淡淡的笑意。隨即他的神色便恢複淡然,一本正經地分析起來,仿佛沒有發現晏危樓方才的失態似的。

“之前我已經破解了十幾個幻境,一般都是死亡一次後才會重來的,隻有其中一個環境比較特殊……”

宿星寒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好笑:“那個幻境的主人是個富商……”

當時他一開局就出現在大街上,不清楚情況時,自然就放任身體繼續往前走,沒想到才走了幾步路,還什麼都沒有發生,就眼前一黑,重新來過了。

“……後來我才知道,一開始富商腳邊的地上就有一碇銀子,因為我每次都沒有撿,所以幻境就從頭開始了……”

而那個幻境的真正執念,其實是想要趕在競爭對手害得他家破人亡之前,成功救下家裡的人。至於腳邊掉的那一枚銀子,就相當於遊戲主線劇情中可有可無的小支線,根本就不重要。

偏偏這人死後執念哪怕是救人,都還不忘之前漏掉的一枚銀子,非要把它撿起來,才能繼續主線劇情。可見這吝嗇已是深刻入骨,死後也念念不忘了。

晏危樓聽他說起那個執念之魂,頗有幾分哭笑不得之意,卻也從中聽明白了宿星寒想表達的意思。

之前晏危樓經曆的山村血案幻境,雖然不清楚其執念是什麼,但顯然是可以允許進行各種嘗試的,每一次都是晏危樓死亡,才會刷新新的周目。

但像是那個“必須撿起地上的銀子”才能繼續進行的幻境,顯然不一樣。這執念之魂死了也念念不忘當初緊急回家救人時漏掉的一枚銀子,可見有多執著了。

他若有所思:“明光你的意思是,這個幻境也是一樣的,必須保證送親隊伍的順利,才有繼續下去的可能?”

“嗯,確實和其他幻境有點不一樣啊……”一共就隻在一個幻境裡認真嘗試過幾次,完全是一路物理度化、暴力破解過來的某人露出沉思,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照你說的,隻要這條命還在,幻境不會那麼輕易重啟的。”

“畢竟,哪怕土匪成功搶親,說不定又會有行俠仗義的大俠出現,成功反殺,重新將人搶回來呢!就算這幻境裡沒有什麼高手,指不定我這個土匪其實心地善良,隻是想要欣賞一下新郎的顏值,又將你安然無恙放回花轎了呢?”

他調侃了一句,對宿星寒輕眨了一下眼睛,神態極為輕鬆。

“還有,新郎如此傾國傾城色,說不定來一個色·誘,還能反過來招降土匪,鬼迷心竅當了送親隊伍的護衛呢。”

宿星寒臉色微微發燙,難得露出淡淡的羞窘之色:“……不會的。”

他輕聲呢喃的聲音極低,晏危樓並沒有聽清,還在天馬行空地編寫劇本。

隨口說了好幾種走向後,晏危樓大搖其頭:“這執念之魂也太沒有想象力了嘛,隻看新郎被搶了,就要從頭來過。殊不知還有很多可能呢。”

晏危樓隻是將人從花轎中搶了出來,這幻境就直接重啟了,完全不給他發揮各種精彩劇本的餘地。這倒是讓晏危樓有點小失望呢。

顯然,他的行為已經觸及了執念之魂所不能接受的方向。或許,這場被中斷的婚禮,就是其執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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