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之環(15)(1 / 2)

“……大幽天人血祭龍脈,一念之間方圓千裡白日生光,仿佛焚天煮海……說時遲,那時快。但見刀光一現,血海憑空分作兩半,天穹宛如被切割而開,那碧落天天主卻是好端端從其中走出來,大笑三聲,攜刀負劍而去。”

酒樓裡,一位說書先生敲著手中笏板,正繪聲繪色地講述著不久前發生在大幽王都中的那件大事。

而不少人也都聚精會神地聽著,有些人甚至不知不覺伸長了脖子。

哪怕許多人早已不是第一次聽人說起,也清楚這其中必然有說書先生故意誇大編造的細節,戰鬥詳情也絕不像他說的那樣簡單,但他們還是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幾聲感歎。

實在是因為這件事情鬨得太大,也太過駭人聽聞。從來都是一盤散沙的魔道中人居然被一個神秘人收攏到了一起,成為了一個整體。

什麼七獄魔宗、玄陰宗、魔刀堂……都已不複存在,如今整個魔道隻有「碧落天」這三個字煊赫萬方,不可一世。

而此人不聲不響收攏了如此多的魔道中人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破壞大幽皇朝龍脈節點,讓整個大幽皇朝都因此陷入了癲狂與混亂。

「碧落天」這個橫空出世的組織,就這樣生生踩著大幽皇朝,出現在世人眼前。

那位神秘的碧落天天主,更是截斷一國龍脈,在大幽王都兩進兩出,到最後硬生生突破數名天人的攔截,揚長而去。

他那猖狂的笑聲,直至今日還仿佛回蕩在王都上空,讓大幽上下喪儘顏麵,皇帝都足足半月推病不朝。

而這件事情也以最快的速度傳揚到了整個天下。有人擔憂恐懼,有人事不關己,亦有人喜聞樂見,唯恐天下不亂。

無論是哪一種人,此時此刻都在關注著碧落天天主的行蹤,以及整個「碧落天」的動向。

——但這些人恐怕沒有想到,此時他們所熱議的焦點,晏危樓本人,其實就大搖大擺地藏身在距離大幽王都數百裡外的一座城池。其名曰「寒石城」。

這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放在地圖上,差不多恰好位於整片中域神州的中央,距離那天中禁地也沒有多遠。

以往的魔道中人雖然是一盤散沙,但也有著隱藏在世俗間的勢力,各大魔道宗派之間更不可能完全沒有任何往來。不起眼的「寒石城」背後其實就有好幾個頂尖魔道宗門的勢力做支撐。

對他們而言,此地算是一方“淨土”。

因為這是魔道所有天人聖者共同選擇的後路,哪怕是彼此之間有仇隙的魔道宗門,都會不約而同地維護寒石城。

——天人聖者,近乎仙神,看似風光,卻也不可能長生不死。他們有壽終之時,也有受到重傷難以痊愈的可能,同樣有從巔峰跌落至低穀的時侯。

若是正道中人,對這些倒是不必擔心。

天人壽終,家族後裔或許無法再像以前那樣風光,但隻要知情識趣,上交天人遺藏,在宗門看護下總能富足平安;

若是受到難以愈合的重創,再不複天人實力,隻要以往沒有與人結下深仇大恨,頂多是割讓一部分利益出去,從此安分守己,還能在宗門平安養老。

但魔道卻不一樣。

魔道中人隻論實力,一旦從巔峰跌落,隻會被落井下石,不會有人雪中送炭。

天人壽終,其家族血裔一夜之間便被人屠戮殆儘,隻為了傳說中的天人傳承;某位天人因意外受到難以恢複的重創,實力再也無法恢複,立刻就被曾經的仇家、宗門內部早有不合的死對頭,甚至是以往恭恭敬敬的弟子門人,趁其不備,施以暗害……

——這樣的事情,在魔道中屢見不鮮。

後來,眾多頂尖魔宗的天人聖者便於暗中達成了共識,選定了寒石城這個地方,作為他們的退路。

他們親自安排了諸多在表麵上與他們毫無關聯的勢力,作為寒石城的保護傘。任誰去查都會發現,這裡與正魔兩道毫無相乾,就是數位散修中成長起來的入道大宗師共同經營的地盤。

——據說他們半輩子在江湖上闖蕩,走過諸多風風雨雨,當年也都闖下偌大名頭,如今卻厭倦了江湖紛爭,這才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度過下半生。

天人不出,入道大宗師已是神州浩土上最巔峰的力量。不過就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小城池,無論是正魔兩道,都不會沒事找事,冒著觸怒數位散修大宗師的風險,特意到這裡來鬨騰。

因此,這座小城看上去極為安定平和。

但在這安定平和的表象之下,可能路邊隨處路過的一位拄拐老人,就是某個曾掀起腥風血雨的魔道天人;大街小巷中隨便跑過的幾個小孩,或許就是被天人隱藏起來的家族後裔;哪怕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店小二,或許都有著洞見三重的實力,是天人最信任的心腹下屬。

晏危樓收服了眾多魔宗,當然也包括數位天人。

起初這些人還隻是表麵服從於他的實力,自不會將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訴他。

但經過斬龍脈那一役,他們總算對晏危樓徹底心服口服,並且發自內心地認定,這位突然出現的神秘人,必然會是一統整個魔道的魔道之主。

如此,晏危樓也就知曉了寒石城的存在。

已然到了天人之境,分明可以一心潛修、不問世事,這些魔道天人卻寧願冒著將來被人清算的風險,都要帶著一眾魔宗繼續搞事。可見他們都不是什麼安分的主,相較於攀升更高境界,他們對鯨吞正道,瓜分大幽,更感興趣。

如日中天的碧落天,晏危樓這個突然出現的碧落天天主,讓他們看見了希望。

……

寒石城一角。

某間看似平平常常的客棧中,晏危樓與“魑、魅、魍、魎”四個工具人占據最角落的一桌,附近一個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