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惡趣味的略微拖長了聲音,語氣給了諸伏空亮一點熟悉的感覺:“小陣平——我已經很久沒有從彆人的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了,誰告訴你的。”
諸伏空亮盯著這個青年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不太開心地後退了一步,拉開了浴室的大門,打破了對峙著的氣氛,並且孩子氣地說出了一句:“我不喜歡你。”
莫名其妙收了一張不喜歡卡的鬆田陣平:“……?”
諸伏空亮記憶裡的鬆田陣平——不管是哪一個,都是相當意氣風發的。
但是眼前這個,明明長著一張和鬆田陣平一樣的臉,氣質卻和諸伏空亮記憶中的任何一個都不一樣。
雖然看著很帥氣,但是對於熟悉鬆田陣平的人來說,對方身上的變化太大了。
看著自顧自出去的諸伏空亮,鬆田陣平扯了扯自己身前貼在身上的領口,稍微抬高了一點聲音:“喂,有沒有多餘的衣服?”
“我身上可是你弄濕的。”鬆田陣平用著調侃的語氣說道:“不負責一下?”
這句話顯然是意有所指,對諸伏空亮之前的發言。
諸伏空亮瞥了他一眼,雖然是單人間,但是酒店還是配套了兩套浴衣——諸伏空亮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把多餘的那套丟給鬆田陣平,諸伏空亮坐在沙發上,重新整理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情況。
之前是他沒有太注意,但是現在看來,這個世界有些超出常規了。
他的手機被係統調整過,到達這個世界之後,會自動連接上相關的信號,現在自然也可以上網查資料。
而不查不知道,一查……
聽著背景音的淋浴聲,諸伏空亮掃過手機裡自己查到的信息。
這個世界,從大體上看,和諸伏空亮的世界沒有太大區彆。但是實際上,每個人都擁有著獸化的能力,甚至連物種都是不同的。
隻是現在是文明時代,所以所有人都遵循著人類的法律法規,絕大多數都是保持著人類的模樣——或者說,有很大一部分人甚至不會覺醒相關的血統,真的就是普通的人類。
隻有在情緒產生強烈的波動的時候,才會有可能無法控製身上獸類的本能。
一定要類比的話,就是abo世界,絕大多數的人類都是平庸的beta,alpha和omega才是稀有少見的——至於諸伏空亮為什麼會了解這些,隻能說他的涉獵書籍的類型真的太多了。
而這個社會已經習慣這樣的特殊情況運轉了。
也有人會擅用自己的天賦去做相應的事業,就比如他在電視機前麵看到的貓耳雙馬尾偶像。
就像是有的人天生強壯一樣,這是一種天賦和能力,並不會有多少人覺得奇怪。
至於為什麼大家都是獸人了,還會有所謂的寵物醫院……這就像是迪O尼裡麵的高飛和布魯托都是狗,但是高飛偏偏是人形狗,不僅能說話還能談戀愛,但是布魯托隻是米奇的寵物狗,隻能汪汪叫——是一個道理。
總之,諸伏空亮努力吸收著這個世界的世界觀之後,還是確定了一件事:“這個世界果然是【同人】吧?”
因為仔細看看的話,就能發現不少漏洞,偏偏在這些漏洞存在的前提下,世界可以自行運轉什麼的……
諸伏空亮吐槽道:“簡直就是什麼不入流的同人作者,一時興起想玩一個獸化paro,但是又不想考慮背景,所以隨意揉捏起來的世界觀……”
“什麼世界觀?”鬆田陣平抓著頭發打開了浴室門,並且打了個哈欠:“對了,你叫什麼?”
在諸伏空亮開口前,鬆田陣平說道:“如果你希望我之後一直喊你‘喂’‘那邊那個’之類的,不說也沒事。
諸伏空亮:“……”
果然還是他的好朋友陣平可愛一點,其他世界的鬆田陣平都不可愛。
諸伏空亮不太開心地回答了這個問題:“諸伏空亮。”
“諸伏啊……”鬆田陣平瞥了他一眼,“成年了嗎?這麼晚出來,你的父母不擔心?”
這個世界同樣也是20歲成年,不管怎麼看,諸伏空亮都不像是成年的樣子,鬆田陣平是在明知故問。
“他們不知道我出來了。”諸伏空亮抬頭看著鬆田陣平:“現在的社會已經很少有人會願意變成純粹的【獸】了,你為什麼要變成貓咪。”
“……你以為我想?”鬆田陣平保持著距離感,靠在浴室邊的牆壁上,但是也沒有回答理由。
諸伏空亮盯著鬆田陣平的方向看了一會兒。
他之前為了和朋友一起上高中,連續一年做了不少任務——在正常的做任務的時候,諸伏空亮極少會和彆的世界的人產生交流。
僅有兩次的例外,一個是好朋友世界,還有一次,就是現在這個世界。
而好朋友世界的存在,是因為係統在實現家裡人希望他有好朋友的願望。這一點是諸伏空亮自己猜出來的。
諸伏空亮曾經評價過,係統就像是不完全的半成品許願機一樣,會實現願望,但是卻無法直接實現,還需要諸伏空亮自己判斷和行動。
而他在睡前,許過什麼願望?
諸伏空亮回憶了一下,立刻想起了自己當時說過的台詞,【與其說是劇情維護係統,不如說你是劇情破壞係統。】
諸伏空亮在睡前,對於他所做的任務產生了好奇。
所以,這一次,就是告訴他這些任務存在的理由嗎?
也就是說,眼前的這個男人會在側麵告訴他答案?諸伏空亮握了一下手裡剛查完資料的手機,然後將手機遞了出去。
鬆田陣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嗯?”
“手機,你不聯係你的家人朋友?”諸伏空亮開口道。
“哦,不用。”鬆田陣平抱著手,眼睛微垂:“暫時沒什麼好聯係的。”
諸伏空亮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好朋友鬆田的確不喜歡聯係家裡人,但是不代表在出意外的時候不會和他們說明情況。
“萩原研二。”諸伏空亮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的好友長得極為相似的男人:“你不聯係他嗎?”
然而,就在諸伏空亮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一直顯得相當平靜的鬆田陣平,表情頭一次變了。
那雙青藍色的眼睛猛地抬起,其中原本懶散冷淡的情感,化為了一種仿佛會刺傷他人乃至自我的淩厲:“誰告訴你這個名字的?”
諸伏空亮卻歪了下腦袋:“你和萩原研二不是朋友嗎?”
“……當然,我們的確是朋友。”鬆田陣平慢吞吞地往著諸伏空亮的方向走過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少年人。
在他的記憶裡,他在上一秒應該還在摩天輪之上等待死亡,但是等回過神之後,他就變成了【獸】形,出現在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之後,他就遇到了眼前這個和過去的同期長得極為相似的少年。
然而,諸伏景光從來沒有提過自己有個弟弟,隻說過有哥哥——
當然,鑒於諸伏景光那家夥家裡的情況,稍微有點什麼意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說不定是什麼親戚家的孩子也說不定,更彆提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存在也不是沒有。
反正他也不是這麼在乎這些事情。
就算變成了一隻暫時沒辦法恢複的貓咪,鬆田陣平也沒有那麼在意,他當時太累了,甚至接受了自己的死亡,對於現實發生的一切隔了一層。
就像是在摩天輪上的時候,鬆田陣平可以毫不猶豫地為了公眾利益犧牲自己一樣。
隻不過……之前的特殊情況還是給鬆田陣平增加了不少求生欲,至少自認為一個人類,他一點也不想被送到寵物醫院……!
但是那份求生欲也僅僅是那樣了。諸伏空亮的身份和長相明顯有些問題,還給了他不少違和感,作為警察,鬆田陣平卻沒有太多追問的打算。
他隻當做他們是巧合相遇,如果眼前這個少年沒有說出這句話的話,鬆田陣平絕對不會對其產生更多的追究的想法。
鬆田陣平略微彎下腰,一縷卷發上的水滴聚集在一起,滴落在諸伏空亮的臉上,卷發青年聲音沉沉:“萩原研二的確是我的朋友。”
“但是,沒有人告訴你嗎?”鬆田陣平盯著那雙湊近了看,卻能發現那雙貓眼細節和同期略微不同。
比起諸伏景光,諸伏空亮的眼睛更圓一些,帶著少年的青澀,顏色也更清淺一些。
鬆田陣平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心思觀察這些,他的內心已經被另一種情緒控製了。他垂下眼,對著諸伏空亮開口,甚至不給對方逃離的機會:“——萩原研二,在四年前就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