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她上輩子就這麼乾的。
處處小心謹慎,唯恐禮儀疏闕,被挑了毛病去。可事實上啊,人要是瞧不上另外一個人,那她連呼吸都是錯的,眼睫毛都礙事兒。
既然如此,又何必白費功夫呢?
伊鳳微皺了皺眉,倒抽了口冷氣,這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樣兒就有了。
頃刻讓伊爾根覺羅福晉歇了全部心思,趕緊喚太醫給她診脈。等惠妃駕到時,正看著她一身常服,素麵朝天地倚著迎枕皺著眉服藥。見她進來,忙放下藥碗要行禮。
惠妃忙笑著阻止,一臉關切:“自家婆媳,不講究那些個虛禮。嘎珞快服藥,免得藥涼了走了藥性。”
伊鳳垂眸,是了。
她現在才誕下二格格,娘娘雖有失望,卻還帶著希冀。
婆媳間尚能維持基本和睦。
伊爾根覺羅福晉心係愛女,就著話茬忙又把藥碗塞回她手裡:“瞧,娘娘都這麼說,你可快著點兒。切不可任性,須知良藥苦口利於病。”
“可這藥,著實過於苦口。”
聞著就有點想yue,更何況得一口悶一碗呢?
萬分想念現代的片劑、膠囊、口服液。味道好,見效快,不用這樣服藥似服毒。
當著惠妃的麵兒呢,伊爾根覺羅福晉得守著規矩,不能抬手去戳傻閨女腦門兒。
隻能含笑輕咳:“為了儘快養好身子,再苦也得喝。還得抓緊時間,再給小格格們添個弟弟呢。”
“嗯,皇上也是這個意思。”惠妃點頭:“此次本宮前來,帶了不少將養身子的良方與好藥,還給嘎珞你帶了個極擅婦科調養的老嬤嬤來。”
果然!
就算她重生了,有些事情不一樣了。但婆婆還是那個婆婆,依然熱愛催生。
她昨兒剛生了二格格,今兒老人家就開始老調重彈了。
隻是這次,她不打算配合:“多謝皇阿瑪跟額娘的美意,隻是兒媳不爭氣,多半要辜負您們的期待了。太醫說……”
“說兒媳太早開懷,接連孕育,本就對身體損傷極大。此番又經難產,能撿回條命來都是托天之幸。未來三五年內,萬萬不可再孕育。否則的話,恐有礙壽數呢。”
話都提到這,惠妃自然一臉關切。趕緊使人往太醫院,把裡麵那幾位婦科聖手都喚過來。
輪著班地給兒媳婦把脈。
結果結論也都是那個結論,若想大福晉福壽康寧,近幾年都應避免生育。
惠妃娘娘這嫡孫喲,三年兩載怕是抱不上了。
為免娘娘失望,伊鳳這個大福晉主動請她賜下美人,以做幫大阿哥綿延子嗣之用:“兒媳自己不爭氣,絕不敢耽擱我們爺。您放心,若哪位妹妹有福,順利為爺誕下小阿哥。兒媳定會好生照拂,親自為對方請封。”
“直接將之記為嫡子也使得。”
反正她是想開了,再不會為拚嫡子搭進自己一條命去。
但胤禔想不開。
匆匆趕過來給額娘請安,結果聽到福晉這番說辭的他抗拒極了。隔著門就喊:“福晉隨口說說的,額娘千萬彆往心裡去。兒子今年才喊十八,且未到焦心子嗣的時候呢,再等幾年也使得。”
“可……”
“額娘不必多言,這麼些年,您該知道兒子窘迫。若可以,兒子願嫡庶有序,讓長子不再重蹈兒子覆轍。”
這話說的,伊爾根覺羅福晉直接跪了。
惠妃被戳心窩,怒不可遏。氣衝衝到門外,對著蠢兒子的背就啪啪兩下,開口就模糊重點:“混賬東西,在你眼裡,本宮就是個為了孫兒而枉顧兒媳性命的?”
這胤禔哪敢說是呢?
隻連連致歉,說自己關心則亂,說了些混賬話。額娘是天下最好的額娘,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婆婆。
惠妃還能怎麼辦?
隻能囑咐他謹言慎行,以免隔牆有耳啊!
然後住下來,事無巨細地關注著兒媳婦與小孫女。身體力行地證明自己真是來關心她們母女的,沒彆的意思。
娘娘出身好,聖眷多。私房豐富著,出手也闊綽。
隻是以前伊鳳心思重,顧忌多,輕易不肯讓長輩破費。延禧宮每有所賜,必想方設法地回贈更貴重的。久而久之的,饋贈變負擔,本就不怎麼和諧的婆媳關係更加雪上加霜。
想想那些不被理解的孝心跟許許多多錢財,伊鳳都覺著虧得慌。
現在時光倒轉,一切重來,她可不犯傻了。照單全收,再甜甜地說上句:“謝謝額娘,能與額娘做婆媳,實在是兒媳畢生之幸。”
已經習慣兒媳婦倒驢不倒架兒的惠妃:!!!
就驚訝,特彆的驚訝。
好一陣才緩過神來:“自家婆媳,說什麼謝不謝的?額娘一生隻得兩子,承慶兩歲便夭折了。如今隻剩胤禔在身邊,自是一心惦記著。你們好好的,額娘便安心了。”
傳,傳說中的婆媳交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