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圖裡宜敏比跟她家好九叔四處借貸,籌謀了許久的第一次高句麗、濟州島方向的海貿之旅正式拉開序幕。
天津衛水師營駐地,胤禔把去年九月以來黃履莊、公輸家族與工部、內務府、養心殿造辦處等合力加班加點趕製出來的整整九艘新型戰船全都拉了出來。
聖駕親臨,檢閱水兵,與大軍壯行。
身著淺金色鎧甲的胤禔單膝跪地:“皇阿瑪放心,兒子此去定然能肅清沿海,再不讓任何海盜水匪敢對大清商船下手。誓死護衛大清海疆,儘斬來犯之敵。”
他身後,數千水兵呐喊:“誓死護衛大清海疆,儘斬來犯之敵!”
響徹數裡,聲震雲霄。
率一船之眾,大小至少相當於把總的愛藍珠卻隻能悄悄隱入到她的鷹揚號裡。生怕被他皇瑪法與一眾叔叔們發現,臨門一腳前被拽下船。
“格格,哦不,把總莫傷懷。待此次歸來,君之光芒勢必無人可擋。”她身邊,與她一般裝扮的佛爾果春勸慰道。
“錯,不是我的,是我們的。”
“嗯嗯,我們的。”
運氣好上一籌,抽簽贏了張令儀得以跟隨出海的她萬分歡喜,滿眼狂熱。原還憾自己與令儀便是學了滿身文武藝,到頭來也不過嫁為他人婦。以某某妻、某某某老娘的身份了此一生。
運氣好些夫貴妻榮,歹些還要被連累辛苦憂勞之餘,與妾室、庶子、庶女等周旋,勉強維持自己身為正妻的體麵。
哪曾想小格格竟非池中物,帶著她們也能同男子一般建功立業?
這麼個尋常女兒做夢都不敢夢的機會擺在麵前,傻子才不好好抓住呢!至於名聲壞了,怕是找不到好夫家……
那就如格格所言加倍努力,好好建功立業,給自己招贅個漂亮賢惠的夫郎吧。
自己當家做主,不比嫁到彆人家去做受氣小媳婦香嗎?
本就容貌出眾的少女粲然一笑,勝過天際初升的朝陽。看得一直隨在外甥女身邊保護著的塔斯哈兩眼發直,暗暗咽了咽口水。
發誓也要努力建功,日後回來論功行賞時,先問問這小姑娘的意見。
若她不嫌棄自己非什麼名門望族,還不是能繼承絕大部分家產的嫡長子。那,那他就厚著臉皮跟皇上開口,用所有功勞換一紙賜婚。
給珠珠跟敏敏添一個小舅媽,嘿嘿。
佛爾果春哪兒知道自己視為長輩的某人還……還能對自己有什麼旖旎心思啊!隻當他是愛屋及烏。因疼愛外甥女,便連她身邊的伴讀都多看顧了幾分。
因此而全無防備,隻有滿滿的感激。
並投桃報李,不知不覺間便與他漸漸走近,直到對方紅著臉問她願不願……
當然,這個都是後話。
現在就說胤禔釣魚執法,護著自家小女兒和弟弟的船隊同時,也利用這個船隊引來周邊海盜倭寇等。
清理海貿商路的同時,宣揚大清水師之威。
目光調轉向全世界,從根子上,解決九龍奪嫡的問題。也讓福晉夢中那些……再也沒有機會變成現實。
哪怕到最後大清還是亡了,那也……也至少像人家漢似的,以強而亡吧。
胤禔扶額,心裡如是想著。
岸邊,康熙目光注視遠去的輪船,直到船隻越行越遠,漸漸消失在海平麵上。他才悵然若失地一歎,想讓乖孫女帶他往大清工學院瞧瞧。
看看又兩三個月的光景過去了,那些聰明伶俐的學生們又鼓搗出來了什麼新發明。
結果,遍尋不見後,他隻微微皺眉:“怎麼?珠珠那丫頭傷離彆,不忍離彆,竟都沒來送送她阿瑪麼?”
額……
被問話的伊鳳愣:“皇阿瑪這話是從何說起啊?不是……不是那丫頭覺得自己苦練多年,武功兵法都是佼佼者,遠勝等閒男兒。若不上場曆練一一,都……”
“都對不起自己曾經流過的那些汗,所以,所以就特彆求了皇阿瑪您準許她從征的麼?”
說罷,她還拿出了證據,一張蓋了康熙玉璽的明黃聖旨。
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與伊鳳所言類似的內容。
伊鳳看了看聖旨,再看了看皇帝公爹的臉色。特彆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那,那混賬丫頭,不會膽子大到還敢矯詔吧?”
康熙搖頭,那倒不至於。
這聖旨是真的,上麵的內容麼,是混丫頭自己寫上去的。這麼些年,從新疆的惠民官學到如今的戰船、大清工學院等等。
那孩子都居功至偉,卻一直都屈居於和碩格格的位置上,比親妹還矮了一級。
康熙欣賞憐愛之餘,不免有那麼些許愧疚。
正趕上傍年的時候來了那麼一出,小丫頭就不可避免地煩心上了自己的婚事。唯恐阿瑪覺得自己女兒天下第一好,什麼樣的男子都配不上。
日後,日後她若真心有所屬了,也要在阿瑪那裡大受波折。
三惶恐,兩為難的。
很容易就在康熙手裡混到了張空白聖旨,專門用於將來她的意見跟她阿瑪相左時,助力她能嫁得如意郎君的。
哪想著那膽大妄為的居然敢挪做他用?
康熙又氣又急又擔心,偏剛剛目送船隻遠走,追回無門。還得在兒媳婦緊張焦慮的目光中,儘量平和地幫破孩子收拾爛攤子。
“倒是朕近來事忙給忘了,確實有這麼回事。福珠苦心孤詣地學了那麼久的武藝兵法,滿腔報國之心。朕不忍過於拂逆,便應了下來。新船速度快,船上火力也足。莫說區區海盜,就算遇到彆**隊,也不在話下……”
康熙如是說,不知道是在安慰彆人,還是在安慰自己。
伊鳳木呆呆點頭:“兒媳聽皇阿瑪的,這,這就去庵中禮一段時間的佛,為他們爺兩個祈福。求佛祖保佑他們能早日歸來,順利凱旋。”
“也好。”
於是,伊鳳就‘遵旨’往潭柘寺小住了半月。特彆順利的躲過了太後、惠妃與自家額娘的責問。
等她們怒火小些,再小些才考慮回直親王府或者天津。
瑚圖裡宜敏比多聰敏呢?
見事不好立即開哭,說阿瑪和姐姐都不在京中,自己就是直親王府的小頂梁柱。必須得陪在額娘身邊儘孝,生意上的事情就多多拜托九叔雲雲。
然後也不管胤禟到底是個怎麼反應,就趕緊腳底抹油。
絕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從她這裡旁敲側擊。
拒絕危險的同時,還給自己艸了一個孝順人設。
“嘖,現在滿京城上下都在說某小貔貅孝順呢!平時愛財愛得不行,恨不得一天十一時辰地操持生意。現在恐額娘傷神,竟撂下生意,日日陪伴呢。”
伊鳳勾唇,似笑非笑地睇著自家小女兒。
“嗐,這不是當女兒應該做的嗎?額娘不必介懷。金銀再如何重要,也比不過額娘半分。”瑚圖裡宜敏比笑,滿眼真誠。
可事實到底如何,她知,伊鳳知。
已經跑出去好遠的愛藍珠也知:“有那個聖旨在,皇瑪法就算再怎麼生氣,也不會遷怒於額娘了。嘿,我可真是一個小機靈鬼,早早就未雨綢繆上了。”
胤禔一個爆栗子敲她頭上:“你啊,也彆高興的太早了。你皇瑪法可是個人所共知的小心眼,萬般為你思量,卻被你鑽了空子。你說,他會不會很生氣?等下次再見的時候,又會怎麼收拾你?”
愛藍珠驚恐,立即提高警惕。日日持望遠鏡觀察前麵的商船,盼啊盼,直盼著商船順利到了高句麗,賣儘了一應商品,換了滿船金銀回航時,才終於發現目標。
福珠格格唇角輕勾,隨即下令:“鷹揚號全速前進,正麵迎敵,保護我方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