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萬眾矚目之中,他們的新都統,和碩福珠格格隻燦笑:“很好。我額娘曾說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一直深以為然。是以,在第一天加入咱們水師營的時候,我就不懈努力,終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如今胤禎你能有此之誌,本官心中甚慰。同時,我也會努力的,努力帶著咱們天津衛八旗水師營越走越遠,而不是被爾等取而代之。”
頭一次被侄女直呼其名,十四有些新鮮有些愣。
而底下的兵丁們卻已經掌聲雷動:“好,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畢竟上回雖然在海上飄了兩年,但回來之後,都有厚賞,相當一部分人更加官又進爵。
徹底實現了兵到小將的階級蛻變。
連前頭最作、最跳,被收拾得最慘如今卻最服,儼然格格,哦不,都統手下頭號擁躉的元普兄弟倆都當上了外委把總。
雖隻是九品芝麻官,但……
那不正是都統對事不對人的明證麼?隻要你規規矩矩好好乾,就算與她有些嫌隙,也不影響被升遷、被重用。絕沒有彆部那種但凡得罪上官,不磕頭作揖、四處送禮就等著餘生升遷無門的情況。
格外令人信服。
至於說被個女人管著,心裡會不會不舒坦之類?
那最開始肯定是有的。
但兩年時間,足夠讓都統用實力告訴他們:嬌嬌俏俏的小姑娘,也照樣擁有他們無法匹敵的力量。
車輪戰,女都統能以一敵百二三十個。一起來,人家一個打他們三四十。
槍法、泳技、戰術、對兵法的了解等等。
凡是能拿出來比的,人家就沒有不名列前茅的。厲害如斯,性彆是男是女還重要麼?
根本不!
因此種種,很多人擔心的問題在珠珠這兒,其實根本不是問題。
前後不到三天,她就很順利地適應了天津衛八旗水師營都統的職位。且跟桀驁搭檔——她家十四叔相處融洽。到第十日頭上,人家都直接上表,請恢複對海上商路巡航,保護大清商船。
免得倭寇、海盜等趁機作梗,甚至死灰複燃。
枯等許久,也沒等到她上門的張令儀咬牙,隻能恨恨地自己送上門去。
正喝茶的愛藍珠一口水噴出挺遠:“怎麼著?大清工學院的擔子太輕了,讓張副山長都有時間陪本官一道出海了?”
張令儀瞪她:“工學院那邊已經走上了正軌,便我不在些許日子也無妨。你呢?你可是新官上任,正艱難的時候,偏趕著你那好舅舅還拐跑了佛爾果春。”
“他們夫妻不在,王爺又……”
“所有擔子都壓在你身上,我不幫你,又哪個幫你?難道讓你個小姑娘,獨自帶著數千水軍出征麼?”
愛藍珠雖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可,卻感受得到好友的關心。
當即揚唇:“令儀安心,我身邊帶了整整十名武婢。隨行太醫、禦廚等悉數不缺。嘿嘿,皇瑪法考驗是真考驗我,疼我也是真疼。嘖,這待遇,連我阿瑪瞧了,也隻能說一句羨慕。”
“我雖是個新都統,但實際你知道的。這兩年間,阿瑪對我的教導,從未有一日懈怠。”
咱可是大清最最厲害的撫遠大將軍——直親王胤禔親手教出來的。
有班底,有身份,有真材實料。也有前頭兩年一點點打下來的彪悍名聲,與豐富的海上作戰經驗、對抗極端惡劣天氣經驗等等。
“常規海上巡邏而已,我心裡有數著。再不用讓令儀你放下如火如荼的事業,隨我遠走飄零。而且……”珠珠壞笑:“你隻說佛爾果春被我小舅舅拐跑了,怎不說你也許了良人,佳期在即?”
張令儀騰地一下紅了臉。
珠珠卻鄭重看她:“這兩年我一直在外,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想來事關你終身,定是兩位先生反複思量過的結果。但常言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人這東西,不到蓋棺定論的時候,誰也說不好到底如何。”
“你跟佛爾果春名義上是我伴讀,實際上我素以你們為姐。”
“似水流年轉眼過,兩位姐姐都要出閣。當妹妹的自是願你們得遇良人,一輩子順遂無憂。但萬一遇不到,也記得還有我。隻要你們開口,我就全力以赴。幫你們爭孩子、爭家業,助你們舒舒服服和離,再給你們送知情順意的。”
掏著掏著心窩子,就甩出這麼句驚世駭俗的來。
張令儀笑:“不愧是格格。放心吧,我可是大清第一個女都統的伴讀。自來隻有我給旁人受氣,哪有旁人讓我低眉的?婚後,他若知我懂我護我,我自敬他愛他與他共進退。否則……”
“和離都是便宜他,等本山長義絕甚至休夫給他看!”
愛藍珠拍了下桌:“著啊!不愧是咱們令儀。”
彆後兩年一一敘過後,張令儀就掏出賬本子。上麵密密麻麻,用娟秀小楷記錄著自她走後,大清工學院所有完成與進行中的研究項目。
愛藍珠狠狠誇了她一通,約定了兩人繼續一個馳騁海疆,一個繼續留在大清工學院。
在各自領域璀璨的同時,也互為臂助。
很是推心置腹了一番,張令儀才滿意告辭。珠珠親自送她出門,還未往回走,就見黃履莊與公輸家的領頭人公輸恒聯袂而來。
“恭喜格格榮升都統,如此一來,您心中所願怕是不遠。”
誒?
愛藍珠挑眉,她的表情管理那麼差了麼?連黃先生跟公輸先生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專注研究的都知道了?!
黃履莊咧了咧嘴:“瞧格格,哦不,都統這話說得。咱們隻是不關心那些個俗物而已,又不是傻。哪至於連這點事情都想不通呢?隻歎直親王確實不負愛女如命之名,都統也確實出類拔萃。”
才能讓今上打破固有規矩,嘗試著立一個女世女。讓她位列朝堂,參與政事。
待直親王百年後,承襲直親王爵位。
愛藍珠矜持一笑:“兩位先生過獎了,隻不知道兩位今兒怎麼有空放下摯愛的研究來找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