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要發生了什麼也是人你情我願也不乾他什麼事情。
然而說到底林一就在小南峰,林風一離開便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種荒唐事,到時候他肯定免不了受到責罰。
林一從半空落地,化作童子模樣快步走了過去,用靈力探了下發現兩人什麼都沒有做後這才鬆了口氣。
可他臉色還是很嚴肅,上前將蘇靈拽到自己身後,抬眸直勾勾注視著謝伏危。
“既然捆仙木的束縛已解,閣下還是快些離開吧。”
要是往日時候林一這麼說了謝伏危也不會強留,隻是今日他卻猶豫了。
“我想等臨風師叔回來,我有事想親自與他說。”
“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轉達給真人。”
白衣童子皺了皺眉,他倒是不討厭謝伏危,隻是他討厭麻煩。
要是謝伏危一直留在這裡,等回來碰上林風才是真的後果堪憂。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就同師叔說我想和蘇靈結為劍侶,希望日後我來小南峰尋蘇靈的時候他不要阻攔我與她相見。”
林一被對方這話給弄差點兒背過氣去。
“不可!蘇靈怎麼能與你做劍侶呢?你這是讓她陪你終生以劍相伴孤獨終老嗎?”
謝伏危知道沒什麼女修願意和他結為劍侶,要說結為道侶還能在三生石上立誓,永不離棄。
劍侶卻並不講究這些,隻要雙方劍意契合便可一同修行雙劍。
一般劍侶最是容易日久生情結為道侶,這自然是順理成章的美事。
謝伏危卻並不屬於這“一般劍侶”的範圍。
蘇靈和誰結為劍侶都好,唯獨和謝伏危不行。因為他是個沒有心的人。
青年薄唇微抿,俊美的臉上透露出困擾與遲疑。
他喉結滾了滾,垂眸看向蘇靈。
“……師妹。”
“你昨天不還挺強勢的嗎?怎麼今天被林一說了幾句你就猶豫了?”
蘇靈上前,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謝伏危的肩膀。
“結不結劍侶是我們兩個的事情,我隻為你一句,你還想與我結劍侶嗎?”
“我自然是願意的。”
謝伏危說到這裡怕蘇靈不相信,又直勾勾注視著她的眼睛沉聲補充了一句。
“我們兩人的劍意是相通的,除了你我不會和旁的女修結為劍侶。”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蘇靈聽後心下一動,眉眼彎著笑得燦爛,宛若春日的花葉。
“你先回去,我師父雖然固執了點兒但是好好與他說他是能聽進去的。林一說的對,你在這裡隻會適得其反。”
青年想著也是,林風不待見他和宗主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於是便聽了蘇靈的話先離開了。
“蘇靈,真人是不會同意的。”
等到謝伏危的身影真正消失在了視野之後,林一悶悶開了口。
“林一,我其實之前就很想說了。有些事情師父有經驗的確可以為我做主,幫我找到捷徑,這我很感激。”
她彎腰和眼前的童子平視著,眸子沒了笑意,少有的嚴肅。
“可是這件事不行,我不能聽他的。”
“我喜歡謝伏危,我不僅想與他成為劍侶,我還想與他結為道侶。”
“我知道要破無情道很困難,如果我從沒有見到過謝伏危便算了。可我運氣不好,我先遇上了他,我將就不得。”
晨風將蘇靈額前的碎發拂起,那雙眉眼亮若星辰。
“修行之人若真違背本心反而才容易心有執念,滋生心魔。”
“世間情動多半情不自禁,身不由己。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無論成敗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
等謝伏危回散陵峰的時候內門考核已經結束了,和他所料一般最後獲得內門資格的是陸嶺之。
然而得了入內門資格的少年並沒有多高興,眉眼懨懨好像有什麼心事。
他抬眸瞧見了那抹藏青色身影後動作一頓,後竹俞一步走了過去。
“你倒是會挑時候,我這剛結束你就來了。”
竹俞看了他手腕處的紅痕,見四周弟子散得差不多了這才皺眉開口。
“解個捆仙木怎麼解了那麼久,隔了一天才過來?”
“林風師叔有事下了山,這捆仙木是今早劍意散去自行解開的。”
他說著又朝著陸嶺之微微頷首。
“恭喜,這名額你實至名歸。”
師兄謬讚了。
青衣少年說完後下意識往他身後位置看,發現並沒有瞧見蘇靈的身影後眼眸黯然了幾分。
“你若是要找蘇靈的話今日怕是不成了,不過她雖有事卻還是讓我給你捎帶一句話。”
“她說現在她有事脫不了身,過幾日定來學府找你賠罪,還讓我給你說聲恭喜。”
陸嶺之其實很想要問蘇靈究竟被什麼給拌住了腳脫不了身,但他潛意識裡不大想從謝伏危那裡去打聽蘇靈的事情。
他薄唇微抿,想著也不過幾日時間就能見到了,到時候有什麼當麵詢問蘇靈便是,也不急於這一時。
想到這兒陸嶺之情緒稍微平複了下來,彎腰朝著謝伏危和竹俞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竹師兄,謝師兄,如若沒什麼事情的話請恕嶺之先行告退了。
“嘖,你這小子怪不得平日總被那些外門弟子欺負,一點兒人情世故都不懂。這師兄們都還在這也不知道借著機會多問問內門的事情,嘴甜一點沒準我們就直接給你引薦給宗門長老門下了。”
竹俞不知從哪裡拿了一把扇子敲了下陸嶺之的腦袋。
他倒是沒什麼反應,反倒是那隻浮羽金蝶給嚇得抖落了好些金粉。
“你倒好瞧見蘇靈不在扭頭就想走人,你以後入了學府難不成也隻和蘇靈一個人處?”
我,我隻是怕打擾了你們,師兄切莫拿我尋開心。
被戳中了心事的少年耳根紅得厲害,睫羽顫著,磕磕絆絆地回了話。
“行了行了,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生怕旁人不知道你對那丫頭有意似的。”
竹俞習慣性地轉了下扇子,扇麵之上青竹蔥鬱,映照他灰藍的眼眸裡。
“我剛才在你命牌上加了一道符文,你拿著命牌直接上清竹峰去。那老家夥去年就看上你了,你五感敏銳,除了劍修做個藥修最合適不過了。”
他本來就是個怕麻煩的人,要是換做平常時候他肯定不會來這散陵峰更不會管什麼內門考核的。
隻是今年他未來小師弟在這,老家夥怕到手的鴨子被旁的人截胡了,這才催著他過來。
陸嶺之一愣,手不自覺摩挲了下腰間的命牌。
多謝師兄。
陸嶺之一走,此時就竹俞和謝伏危兩人了,兩人同輩資曆也相當,他有什麼話自然便直說了。
“你剛才說的什麼意思?陸嶺之那小子好糊弄可不代表我也是。你說臨風師叔不在小南峰結果蘇靈脫不了身,他既然不在有什麼不好脫身的。”
竹俞隱約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他當時讓蘇靈帶著謝伏危去小南峰也隻是為解一下這捆仙木。
林風要是見了他們兩人劍意交纏在一起了,肯定會氣的吹胡子瞪眼,卻也隻是追著謝伏危打,怎麼也是舍不得對蘇靈動手的。
“你脫不了身被那隻仙鶴絆住腳封了結界我還信,可最後怎麼是你走了蘇靈沒走成?這乾那丫頭什麼事?”
這個時候謝伏危才反應過來,自己從剛才到現在都忘了與對方說。
想到這裡,他的眉眼也跟著柔和了不少。
“忘了與你說了竹俞,我要有劍侶了。”
“師妹答應做我的劍侶了。”
謝伏危話音剛落,隻聽“哢嚓”一聲,竹俞手中的扇子被生生折斷成了兩半。
“你說什麼?你是不是瘋了謝伏危,人和你劍意相融了你就敢做人劍侶了?你和蘇靈成了劍侶你除了每天找她練劍你還能乾什麼?你認為以你現在這情況能練成雙劍合一嗎?”
雙劍合一是劍侶心意相通,全然交付信任後方能達成的境界。
這就相當於修者將識海毫無防備地打開,任由對方的神識探入,是需要絕對的信任的。
若是有一絲雜念便會相互排斥,嚴重者甚至會走火入魔。
“不需要什麼雙劍合一,隻要我能每日與她比試切磋就行。”
竹俞算是聽明白了,謝伏危與蘇靈結劍侶壓根就沒想過練什麼雙劍,他隻是想要個對手。
而他看上的那個對手便是蘇靈。
他捏著斷成兩半的扇骨半晌,最後生生被謝伏危給氣得笑出了聲。
“謝伏危啊謝伏危,我有時候不知該說你沒心沒肺還是無情冷血。你最好一直這樣劍心通明下去,彆到時候被人姑娘破了無情道,人心死了不要你了,我看你到什麼地方哭去。”
青年聽後渾然不在意,他搖了搖頭,很是篤定地回道。
“不會的,師妹說了會一直陪著我的。”
說到這裡他又想到了什麼,垂眸看向眼前的竹俞,很是認真地糾正。
“還有,劍修隻會流血不會流淚。”
“我不會哭。”
……
夕陽餘暉緩緩落在小南峰的山頭,讓本就枯黃一片的樹葉染上了淺淡的柔光。
讓蕭條的景色變得莫名靜謐美好了起來,多了幾分生氣。
林一在一旁給靈植除雜草,餘光瞧了蘇靈好幾眼,見她唉聲歎氣了好一會兒後冷哼了一聲。
“剛才態度不是挺堅定的嗎,還說什麼情非得已身不由己,怎麼?現在知道真人馬上要回來了開始害怕了?”
“我哪裡是害怕,我是在為謝伏危的事情發愁。”
少女掰了顆板栗,將黃褐色的果肉送入嘴裡,一邊咀嚼著一邊繼續與林一嘮。
“我以前隻覺得他也就遲鈍了些,不通情愛而已,結果他還是個臉盲。”
“他是個劍癡,隻對劍感興趣。我想了下,好在我天賦不錯,我可以靠劍來和他培養培養感情。”
“你不是有門路了嗎?那乾什麼還唉聲歎氣的?”
“這才是我覺得最失敗的地方。”
“你說要讓一個男人喜歡上你,你靠臉靠心機,隻要能夠儘量展示出你女性的魅力的什麼都好。結果呢?這些對他都沒用,我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隻有靠舞刀弄劍來引起他的注意力,你說這不是失敗是什麼?”
“這些要是有用倒還好,我就當和他共同修行一並進步,攜手成為修真界第一劍侶倒也美哉。”
蘇靈說著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白衣童子的腦袋瓜,低頭一臉嚴肅地詢問道。
“可是我怕就怕我和他這麼朝夕相對數十載都沒一點兒進展來,反而處出了兄弟情怎麼辦?”
“……你以為他現在沒把你當兄弟嗎?”
小少年將拔掉的雜草給處理乾淨後,又繼續引了靈泉澆灌。
“與其擔心一些還沒發生的事情,你不如想想一會兒該怎麼跟真人交代。他之前就與你說過莫要與謝伏危走得太近,結果他前腳剛走你後腳就答應同他結為劍侶了。”
“要不是我知道你早些時候就對那人有好感,我都要懷疑你是故意和真人對著乾的了。”
林一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不愉,他之前還不滿陸嶺之那小子和蘇靈走得太近。
他想著就算陸嶺之沒什麼壞心思,性子也純善,可他根骨受了損日後修行肯定不好精進。所以哪怕沒什麼好詬病的,林一也不希望蘇靈日後與他結情緣。
如今蘇靈鐵了心就看上了萬劍峰的那塊木頭,他心裡更鬱悶了。
這還不如跟陸嶺之那小子好上呢,雖然資質差了些,但是至少是個知冷知暖會體貼人的。
想到這裡林一臉色沉了幾分,引著靈泉的靈力沒控製住,那股靈泉噴灑到了旁的地方。
蘇靈瞧見了連忙起身避開,她倒是反應快,結果她這一躲,這靈泉濺濕了一片月白色的衣角。
林一感知到了什麼一愣,抬眸看到了林風的身影趕緊收了靈力上前。
“真人恕罪,是我剛才在想事情沒控製好靈力。”
“無礙,隻是濕了點兒衣角而已。倒是你澆個水怎麼還走神?”
林一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蘇靈先過去抱住林風的手臂撒嬌似的晃了晃。
“師父,你這是去哪兒了也不跟徒兒提前說一聲,你是不知道你走的這一天我有多想你。”
“你想我?”
老者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
“為師看你是巴不得我多離開幾天你好偷懶才對,我還不知道你什麼德性?”
“沒呢,師父你走了之後我也有好好完成每日的修行。不信師父你瞧。”
少女說著手腕一動,一道淺白色的光亮閃過,捆仙木柔軟的藤蔓緩緩纏繞在了她的手腕。
上麵還有一朵嬌豔的花葉,正隨著清風顫顫巍巍地搖曳著。
“捆仙木,已經被我煉化了。”
“不僅如此,我還能自如掌控它了。”
煉化靈木隻算是讓它枯木逢春,煥發生機,可要掌控它又是另一回事了。
可蘇靈手中的那支捆仙木不僅發芽開了花,還能夠根據她的意識纏繞伸展。
剛才還一臉傲嬌著的老者瞧見了蘇靈手中被煉化的捆仙木,眼睛一亮,也不管旁的,直接伸手去碰觸了下。
“還真是,這捆仙木裡如今已全是你的靈力!”
“你這丫頭我還以為你還得卡在最後一步一個月呢,沒想到我離了一天竟然就被你煉化完成了!乖徒,果然沒讓為師失望哈哈哈哈!”
正當林風笑得胡子眉毛齊顫,眼睛都眯成一條縫的時候。
他不知從那捆仙木上感知到了什麼,手上動作一頓,微皺著眉仔細探知了下。
“等一下,這上麵怎麼有謝伏危那小子的靈力,還有……?!怎麼還有他的劍意!”
蘇靈原本是打算欲抑先揚,她知道之後自己要說的事情林風一時半會兒可能接受不了。
這才想著先給他說個好消息,結果對方瞧著自己煉化了捆仙木還沒高興多久,下一秒就覺察到了不對勁兒來。
她見林風已經發現了,抬起手摸了摸鼻子。
“師父元嬰修為,難道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機緣巧合之下,我和謝師兄的劍意交融了,這才將這根捆仙木煉化完成。”
“按照林一的話來說,我與謝師兄應當是天生的劍侶。”
前一秒林風有多高興,後一秒他便如身在雲端一腳踩空掉落下來般,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可能!肯定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我,我再探探,再探探……”
然而這本就是確鑿的事情,無論林風探多少次也改變不了。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那因為蘇靈煉化完成的喜悅也被衝淡了個乾淨。
林風不是個傻子,從蘇靈與他說的時候他便覺察到了什麼。
“蘇靈,你該不會特意在這裡等著我回來,就是要與我說這事的吧。”
他抬眸直勾勾看了過來,那雙眸子沒有絲毫混濁,清明一片。
“你看上那小子了。你想與他結為劍侶,甚至道侶對嗎?”
蘇靈紅唇微抿,她知道林風不怎麼喜歡謝伏危,更不希望自己與他有牽扯。
可這種事由心不由己,她沒辦法違背自己的意願。
“……師父,我喜歡他。”
“我想試試。”
這話蘇靈前後說了不下三次,之前與林一說的時候或許會解釋幾句,但是麵對林風的時候她自不必言說。
她隻需要表個態度就成。
林風沒有立刻回應蘇靈什麼,他隻是沉著臉色走到一旁的石桌子處坐下。
林一也被這少有的凝重氛圍給弄得有些緊張,他頓了頓,拿了茶壺杯盞為老者添上熱茶。
熱氣氤氳之中,林風的眉眼看不大真切。但是蘇靈能夠感覺得到他的視線一直都是落在她身上的。
“可以。”
半晌,在蘇靈以為林風不會回應她的時候,他這麼沉聲說了兩字。
“師父,你,你不反對嗎?”
“我反對有用嗎?你若心意已決為師也沒什麼好說的。”
不僅是蘇靈驚訝,就連林一也有些愕然。
他們都沒有想到最不可能同意的人,最後竟然這般平靜地接受了。
大約是覺察到了那兩人驚愕的視線,林風冷笑了一聲,拿著杯盞喝了一口熱茶,這才繼續對蘇靈說道。
“我以前常覺著謝伏危那小子命中若是沒一情劫,這無情道練的再好也成不了什麼氣候。結果不想他這情劫還沒到,反倒落先在你身上了。還是你上趕著要去的。”
“修者劫數有三,雷劫,心劫,情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