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你就不能把這東西拿遠些嗎,不知道我們靈獸最不喜佛門之物嗎?”

無論是靈獸還是妖獸,他們身上都有戾氣,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環境裡,為了生存或者抵禦敵人,手上都或多或少沾染過鮮血。

前者是靈獸,身上沒有什麼妖氣倒還好,隻是靠近了這種法器會覺得胸悶難受。後者的話則會被灼傷,嚴重者甚至焚燒神魂,魂飛湮滅。

白靈看到佛鈴的反應和當時陸嶺之感知到佛鈴時候一般無二,這讓蘇靈怔然了半晌。

“……抱歉,我以後會注意的。”

她壓下心頭的疑惑,將佛鈴拿到另一邊放著,見白靈臉色稍緩了一些後,這才進了主閣。

蘇靈剛一進去,那門便驟然關上。

傳音佛鈴被他主人的神識全然覆上,金光閃爍之間,蘇靈清晰地感知到了它細微的振動。

【你身上這件衣服是伏危的吧。】

【嘖,這顏色又暗又難看,給自己劍侶挑衣服也不知道挑個明豔,嬌嫩些的。】

這傳音佛鈴是謝伏危師父的,能夠用神識驅動它的,自然便是宗主本人。蘇靈聽到這聲音後一下子便反應了過來。

原以為宗主是林風的師兄,又是當世劍修第一人,應當和謝伏危一樣,是個穩重冷淡的性子。

不想這一張口便是老毒舌了。

“……宗主說笑了,師兄是個男修,要是能從衣櫃裡找出一件顏色嬌嫩的衣衫來,我可能才會感到惶恐不安。”

【看來你對他印象還不錯?】

傳音佛鈴上金光明滅,裡麵的聲音清晰傳了過來。

蘇靈摸不準對方究竟是什麼意思,畢竟此時他們隻能聽到彼此的聲音,瞧不見神情。

“倒也不是因為喜歡他我才替他說話,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而且這衣衫的顏色什麼都不是最重要,我覺得最意外的是他竟然知道拿自己的衣衫給我套上,而不是半夜去敲琳琅師姐房門問她借衣衫。”

“我已經很欣慰了。”

蘇靈話音剛落,傳音佛鈴那邊人不知為何突然沉默了下來。

【……其實那是因為本座提前讓她師父先把她喚回明月閣了,不然你現在沒準還真的會套上琳琅的衣衫過來。】

“……”

這下輪到蘇靈不說話了。

兩人就這麼隔著傳音佛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裡麵那人假意咳嗽了一下,先一步開了口。

【咳咳,不聊這個了,我們聊點彆的。】

【你今日來找我是為了琳琅的事情吧,我如今將她送回了明月閣,不過這並不是什麼長久之計。謝伏危那小子重恩情,隻要琳琅對他掉幾滴眼淚,他肯定又會來求我讓她重新搬回萬劍峰。】

蘇靈臉色沉了幾分,手放在佛鈴上不自覺用了力。

“師兄並不欠她什麼,當年之事是她自作自受。她一個女修,之前倒也算了,如今還一直跟在一個已有劍侶的人身邊曖昧不清。”

“說實話,她不要名聲,不代表師兄不要。就算師兄無所謂,可我的眼睛裡卻容不下沙子。”

要是普通同門關係倒還好,這般膩歪親近,感情又不分先後,反倒顯得蘇靈才是插足他們感情的第三者似的。

這讓她很是不爽。

“我從來沒有覺得她喜歡師兄有什麼錯,哪怕我如今才是他的劍侶,也沒有站在這一層關係上指責過她什麼。”

“我們可以公平競爭,但是不應該建立在利用他什麼都不懂,故意模糊觀念。這是欺騙,我不認同。”

她怕自己說得太過了,稍微平複了下情緒,垂眸注視著那閃著金光的佛鈴。

“我和師兄雖還未成道侶,這劍侶卻也是師兄主動提出要結的。劍侶隻有一個,同門師姐卻不是唯一。他既然說了隻要我做他的劍侶,自然也該給我一個態度。”

“可這件事難就難在他什麼都不懂。我不怪他,不代表我可以一直大度到和旁人共享同一個劍侶,我做不到。”

蘇靈紅唇微抿,長長的睫羽在眼瞼處落下兩片灰色的陰影。

三月的清晨還帶著料峭的寒意,她額前的頭發細碎,將她的眉眼遮掩了起來。

裡麵的人看不清她的情緒,卻隱約猜到了她想要乾什麼。

【……繼續說下去。】

他的聲音比一開始沉了好些,好似霜雪覆上,沒有之前的散漫。

高高在上,冷漠倨傲,好似什麼也看不入眼一般。

外麵風灌了進來,蘇靈一邊說著一邊低頭輕輕攏了下衣領。

謝伏危的衣衫有著清冽的氣息,像是昨夜緊緊抱著她時候一樣,他們每一寸肌膚都無比貼合著,既熾熱又安心。

“在昨夜之前我一直在猶疑。因為我不確定我這個後來人與琳琅師姐百年的陪伴相比,能夠在師兄心裡有一席之地。”

“一年,十年,百年都太久了,我沒那麼多耐心去等一個不知好壞的結果。”

“在我還沒有徹底陷下去之前,為了斷了師姐自欺欺人的念想也好,為了給自己留個體麵也好。”

“既然我與她都不死心,那便找方法讓我們其中一人死心。”

“我想借宗主的問心劍一用。”

蘇靈沉吸了一口氣,清麗的臉上帶著冷凝的神情。

她的眼神也涼薄似水,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想要賭一賭。”

“問心立誓,賭他心裡是否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