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1 / 2)

始亂終棄了師尊後 彆寒 15960 字 8個月前

若是尋常妖修, 定然是不可能從各門各派的圍攻下脫身的。

然而萬年的赤羽火鳳,周身都是真火,在此除了沉晦之外根本沒人能夠輕易靠近。

就算沉晦能夠靠近, 但是顯然那鳳山妖主並不打算與他交手。

他隻將陸嶺之抱走, 沒有過多的停留。

可能他很難應付沉晦他們,若要有心走,他定然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這一點赤鬆子還有其他修者都知曉。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滿天火光之中,那個身影隨著火焰一並消失在了視野裡。

心下很是不甘,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這赤羽火鳳的速度。

鳳凰於飛, 除了遊龍是沒人能夠追上的。

此次摘英會沒了那段根骨,暫時也沒找到合適的作為魁首的獎勵。

再加上還未開始就染上了血光, 這是修者最為忌諱的。

因此今年的摘英會便就此取消了。

昆侖作為今年主持摘英會的宗門, 知曉各派都為此準備了很久。雖覺得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們昆侖倒黴, 卻也還是散了些法器丹藥以做安撫。

“沉宗主,此次作為摘英會的主持方, 我們昆侖不查放了妖修進來的確是我們的責任, 我們也願意承擔。”

“可歸根結底,這妖修也是你們萬劍仙宗先放入宗門的。要不是你們這一次識人不清,帶了他進這死生林。他又如何有機會來這九重塔, 又怎麼會鬨得如今這副荒謬境地?”

沉晦手輕輕搭在了玉笛之上,如玉微涼的觸感讓他手上動作一頓。

“那赤鬆子閣下當如何?但說無妨。”

“老夫倒也不如何。就是覺著這件事不僅是我們昆侖有責任,你們萬劍仙宗也有。我們出些法器丹藥補償今日來死生林的各派修者,這是自然。但是你們是不是也該表示表示?”

赤鬆子說這話的時候,周圍的各派的修者也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

他們視線隱晦地往沉晦身上落, 哪怕沒有當著他的麵言語什麼,可眼神已經很說明一切了。

他們也覺得赤鬆子說的是那麼回事。

或者更準確來說,這主要責任應當是由萬劍仙宗的人擔。

“是啊沉宗主, 是你們萬劍仙宗先識人不清讓這妖修入了宗門,而後他又來這九重塔盜這根骨。謝道友明明有機會就地誅殺了那妖修,最後卻收手了這才讓那鳳山妖主覺察了氣息,找到了這裡……”

“聽各位這麼說,反倒全是我們萬劍仙宗的錯了。”

沉晦勾唇笑了笑,可眼底裡沒有絲毫笑意。

這模樣赤鬆子很是眼熟,當年沉晦誅殺那些入宗門逼死他道侶的時候,也是這般涼薄神情。

赤鬆子心下一驚,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靈劍。

沉晦瞧見了隻是淡淡掃了對方一眼,並沒有旁的動作。

“若閣下真要論什麼因果始終,那這責任無論是因還是果,應當都是你們昆侖的事情。與我們宗門毫無乾係。”

“這赤羽火鳳的根骨是你剝的,若陸嶺之根骨完整,他也不會逃入萬劍仙宗,更不會來今日摘英會,進這九重塔取這根骨。”

“沉宗主這是何意?我們劍修斬妖除魔義不容辭,難不成當年我在碰上那妖修的時候不該對他動手,難道像你徒弟一樣心慈手軟放他離去嗎?”

赤鬆子被沉晦這話給激到了,長長的胡子被氣得吹起,眼睛也睜得老大。

“我就算當時不剝了他的根骨,那他恐怕已經到了元嬰,成了一個不小的禍患。那便是助紂為虐了。”

“閣下一向道心穩固,有理有據。”

沉晦示意元昱過去看看謝伏危的傷勢,見沒什麼大礙後,這才抬眸繼續說道。

“不過我們萬劍仙宗一向貧瘠,比不得昆侖財大氣粗。這補償一事,可能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更何況我們宗門的弟子如今隕落在了你們的地界,這一命你們看來是她咎由自取,不值什麼錢。”

“可她是林風的徒弟。”

因為沉晦和林風的關係微妙,他很少在外麵提起林風,赤鬆子聽到這裡一時之間有些愣住了。

他原以為蘇靈資質極佳,是個天生的劍修。應當是沉晦的小徒弟。

不想竟然是林風門下的。

林風是一個器修,與劍修相比他的確沒什麼威脅。

但是他卻不是一般的器修,是仙門各派裡唯一一個元嬰修為的器修。

他或許打不過赤鬆子他們,可卻沒什麼人願意與他交惡——因為他能造出神兵。

林風是用不了什麼劍,可隻要他願意,一件稱手的神兵為酬勞,便能引的各派大能為他了結仇敵。

更彆提其他高階法器了。

器修用不了劍,卻能借刀殺人。

“今日他徒弟死在了你們昆侖,這補償我們可以給,但是你有命來償嗎?”

那是殺氣。

沉晦的殺氣凜冽,化神後期的殺意是能夠全然將他壓製到不能動彈的。

赤鬆子原以為沉晦是站在他們這邊的,不然也不會從開始到現在便任由他們處置蘇靈和陸嶺之。

可如今看來這瘋子還是當年那個瘋子,他心中根本沒什麼道義善惡。他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無所謂旁人的看法。

就像當年血屠各派時候一樣。

赤鬆子心下一動,莫名有些慶幸蘇靈於沉晦沒桃源主那般重要,不然今日他也不會冷眼縱容他們如此。

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鬆口氣,藏青色衣衫的青年抱著蘇靈緩緩朝著他所在方向走了過來。

謝伏危身上還沾染著蘇靈的血,他每走一步便有血跡落在地上。

赤鬆子就站在九重塔的塔門口位置,他要出去必然經過這裡。

“讓開。”

按照謝伏危的輩分,他就算不稱呼赤鬆子“劍主”,也該稱一句“閣下”。

然而他並沒有,隻這麼垂眸直勾勾注視著他,冷冰冰地吐露出了這兩個字。

赤鬆子有一瞬恍惚,眼前之人好像和當年的沉晦的模樣重合了。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不知道時候側身讓謝伏危過去了。

“這小子什麼態度,竟然敢對劍主……”

“夠了。”

赤鬆子沉聲開口這麼打斷了身旁弟子的話,他壓著心悸,保持著往常一樣的平靜。

“一個丟了魂,失了道心之人而已,與他計較這麼多做什麼?”

……

回去的路上蘇靈身上的血汙已經被清理乾淨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換了一件嶄新的。

少女就這麼被謝伏危抱在懷裡,麵容恬靜,好似睡著了一般。

隻是沒了氣息,一片冰涼。

紅綃在後麵默默跟著,她的視線時不時往蘇靈身上落,好幾次想要過去看看。

但是隻要她一靠近,不知春的劍刃便直接抵在了她的喉間。

謝伏危不想任何人靠近,哪怕是沉晦和無昱也不成。

無昱好像和沉晦關係頗好,按照尊卑長幼,他本該和紅綃他們一樣在後麵跟著。

不想他竟然和沉晦並排著,而沉晦也沒覺得有什麼失禮。

他們似乎在說什麼,可紅綃離得遠了,再加上周圍風聲也大,她什麼也聽不清楚。

琳琅從離開了死生林到現在也沉默不語,紅綃忍了許久,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了出來。

“琳琅師姐,這當真是你要的結果嗎?現在蘇靈死了,謝師兄也成了這般模樣……他的道的確還沒破,可他依然不會喜歡你。蘇靈的死會讓他記住一輩子,折磨一輩子。不可能再有你的位置了。”

琳琅眼眸閃了閃,垂眸看向了一旁捏著拳頭竭力壓製著怒氣的少女。

“已經不重要了。”

“……什麼意思?”

“我說已經不重要了。就算謝伏危一輩子不喜歡我,那個人一直在他心裡,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一切都回到了蘇靈沒入宗門之前,他的身邊隻會有我。這就足夠了。”

琳琅從沒有期許過謝伏危喜歡上自己,隻要他的道沒破,那他的身邊除了自己便不會有旁人。

從始至終她要的也就隻是這麼一個結果,一個可悲又自欺欺人的結果。

蘇靈的死像是一片輕飄飄的羽毛落地,除了謝伏危並沒有旁人真的在意她的死活,真的會永遠記住她。

琳琅突然覺得,可悲的不隻是她,蘇靈也沒比自己好到哪兒去。

她為她的道飛蛾撲火,而她為謝伏危。

一樣不被人理解 ,一樣可悲至極。

從死生林到萬劍仙宗其實沒有多遠,半日左右就能到了。

可謝伏危卻覺得像是跨越滄海桑田一般,渾身無力,似有千鈞重石,邁不出一步來。

除了琳琅和紅綃他們回了各自峰之外,謝伏危和沉晦他們並沒有徑直回去。

而是抱著蘇靈去了小南峰。

小南峰有結界,沉晦他們抵達山門的時候抬眸所見皆是滿山枯黃落敗,沒一點生氣。

這種程度的結界對沉晦並不算什麼,隻要他想,指尖一動便能夠破解。

“要托青鳥傳話通報一聲真人嗎?”

無昱手中的佛珠撥動了一顆,這麼柔聲詢問了身旁的沉晦。

自五百年前到現在,這是沉晦第一次到小南峰。之前的蔥蘢成了如今的蕭條模樣,真真叫人唏噓不已。

“傳什麼話?告訴他自己徒弟死了讓他下來收屍嗎?”

“……那該如何?”

無昱歎了口氣,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破這結界,上這小南峰了。

“就在這兒站著等一會兒吧,他那靈獸傍晚時候會從後山飛回去。隻要他瞧見了,林風便什麼都知道了,自然會將這結界主動打開了。”

無昱有些意外沉晦沒有直接破了結界而入,餘光掃向謝伏危懷裡的少女時候,又一瞬了然。

“林風真人好像隻有這麼一個徒弟。”

“八百年裡隻她這麼一個。”

沉晦說到這裡沉默了一瞬,很多事情他是想要說的,隻是卜算命數是不能透露的,否則會遭到很嚴重的反噬的。

除了同樣能夠推衍的無昱,可以稍微一點就明了之外,旁人是不會知曉的。

想到這兒他眼眸閃了閃,長長的睫羽之下好些情緒都掩了進去。

“我事後可能要閉關很長一段時間,他就拜托你好生照看了。”

“若再等個百年,他這無情道能破,如今隻能是無儘混沌了。”

“為魔還是為人,全在他一念之間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是靠神識在識海裡溝通,很多事情不能言說於旁人。

沉晦走了一步險棋,這時候的謝伏危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通透。

揠苗助長,很容易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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