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俞也拿不準謝伏危是眼光太高真沒看上,還是因為他不打算收徒。
正是因為青年什麼都不說,竹俞才乾著急著。
往年倒算了,竹俞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覺得今年這個林姝拜謝伏危為師最為適合。
她的心境極佳,這般心境不做個劍修連他都覺得可惜了。
不過就是資質差了點,也不知道謝伏危究竟看不看得上。
其實竹俞也沒抱太大的希望,他想著試一試,沒準對方覺得不錯或者太過無趣了真的把她收了呢。
畢竟少女的那雙眼睛,像極了蘇靈。
謝伏危生了惻隱之心也不是不可能。
竹俞一邊這麼想著,一邊用靈力給自己裡三層外三層覆著著將周圍大部分的寒氣給抵禦。
哪怕都已經這麼做了,青年一走到這冰窟口還是覺得裡麵寒氣逼人,凜冽刮臉得很。
他抬起手搓了搓胳膊,這才縮著脖子往裡麵走了進去。
竹俞記得自己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好像是五十年前,反正是隔了很長時間了。他進去的時候瞧著哪兒哪兒都沒印象,很是陌生。
可越走進去,他越發覺得不對勁。
哪怕他再如何記不清了,卻也知道這裡全都是冰棱和冰泉,再沒有什麼旁的東西了。
結果剛往裡麵走了沒多久,先是看見了一棵海棠花樹,而後又是一棵。
這般寒冷的地方,這裡不僅生了樹木,還開了花。那花葉豔麗,和著周遭的冰雪,一派雪落紅梅的模樣。
萬年的冰泉周圍要維持著海棠花樹存活,而且花葉永不凋零是極為困難的。
哪怕謝伏危這樣的化神修為,每日都用靈力維持著消耗也是不少的。
竹俞越看越心驚,不僅是因為這裡的花樹被他用靈力溫養,乃至整個萬劍峰的海棠花樹也是如此。
四季如春,終年嬌豔。
“真是要了命了,就算你靈力再多也不能這樣使啊,真是,真是暴殄天物……”
青年這麼悶悶吐槽了一句。然而等走到更裡麵的時候,他差點兒一口老血給氣吐出來。
不僅是這些海棠花樹,裡麵各種靈寶綾羅,東海的寶珠,還有鮫人的鮫綃,全然被主人隨意堆放著。
竹俞進去的時候險些沒注意,被前麵的一段千年靈木給絆住了腳。
而做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在冰泉旁邊給一個眉眼禁閉的少女仔細梳理著頭發,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
他的手邊放著成箱的發飾,竹俞一眼就知曉其中大多都是上品的靈玉靈珠。
“好啊,我之前找你要個深海東珠做個丹藥藥引你都不願意給,我原以為你也就一兩顆而已舍不得就算了。結果你這裡竟然有幾箱子,還都是千年以上的!”
“謝伏危啊謝伏危,虧我每月還怕你死了遣人給你送藥,你好狠的心!藏著這麼多靈寶一個都不願意給我!”
雪衣青年微微皺了皺眉,好似這個時候才覺察到了竹俞的存在。
他手上動作一頓,抬眸冷冷掃了過來。
“你吵到師妹了。”
“……”
謝伏危隻一句話便將竹俞給噎住了,他麵色黑了幾分,忍著甩袖離開的打算。
走過去費力地找了一處沒什麼物件堆放的地方站著。
他之前沒來過,沒想到謝伏危這裡竟然放了這麼多寶貝。
都不用他怎麼看,入眼所見全是九品級彆的。
竹俞還沒有來得及平複心緒,結果餘光一瞥又看到了謝伏危腳邊碎了好些的昆侖暖玉。
他不免又是一陣肉痛。
“你這些暖玉怎麼碎成這樣了?都給你說了再好的暖玉也受不住萬年冰泉的寒氣,你非不聽……”
“這些東西我都用靈力溫養著,並沒有一件是受到寒氣而有所損壞的。”
竹俞一愣,低頭看了那碎裂的暖玉。
“可是這暖玉……”
謝伏危輕輕將一根玉雕海棠花的簪子彆在了蘇靈的發髻之上,聽到竹俞這話後薄唇微啟。
“我最開始想給師妹做個簪子,沒經驗,力氣大了些便碎了幾塊。”
“你要是喜歡可以拿回去當藥引,不過旁的東西都是師妹的,你不許碰。”
竹俞被對方給氣到了,可又不敢多說什麼,怕不小心惹到了這個瘋子。
於是在心裡一邊咒罵著一邊又心疼地拿著塊帕子將那碎玉給撿起來包著。
撿到一半的時候竹俞這才想起今天來這兒又不是來撿垃圾的,是有正經事的。
青年後知後覺地想起,抬眸看向了麵無表情,低著頭繼續拿著千年靈木雕刻著什麼的謝伏危。
“那個謝伏危,我今日來找你不是為了找你討要靈寶的。我有正經事與你說。”
謝伏危手上動作沒有停,一雙眸子也沒什麼光亮,隻專注著手中的事情。
對方沒有回應自己竹俞也不生氣,畢竟這一百年來謝伏危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除了關於蘇靈的事情他會上心之外,旁的事情他都不會在意。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今日宗門弟子入門考核,有十二個人過了。其中有一個資質雖然沒有多好,但是她的心境極佳。她過七清池的時候水麵一點兒漣漪都沒有起,隻可惜她和我沒什麼緣分了,要是你感興趣的話明日拜師時候看看?”
“反正你到時候會去青雲台走個過場,萬一合心意了你就收了,就當教教徒弟,給自己調劑調劑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你覺得如何?”
過七清池未起一瞬波瀾,這讓謝伏危有些意外。
他眼眸閃了閃,不過隻是一刹那,他又繼續醉心雕簪子,沒有再搭理竹俞。
竹俞一直都在留意對方的情緒變化,哪怕隻有那麼一下也還是被他給發現了。
他眼睛一亮,撫掌笑了。
“那成,你不回話就說明不反對。既然如此我就當你默認了,我一會兒就去找掌戒長老將她的名額記上去,到時候讓她過來讓你瞧瞧。”
竹俞沒想到青年會真的有興趣,他心下高興,沒忍住又多說了幾句。
“不是我說啊謝伏危,那姑娘真的不錯,資質是稍遜一籌。不過有你在,你到時候好好給她洗髓一下,肯定沒什麼大問題。”
“而且你是不知道,她那雙眼睛是真的漂亮,清透如玉。她看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蘇師妹呢……”
竹俞的話剛說到一半,隻聽“哢嚓”一聲,謝伏危手中的靈木驟然斷成了兩半。
剛才還好好的,如今他的麵上像是覆上了霜雪,冷冽得厲害。
“就算再像又如何?師妹是不可替代的。”
竹俞心下一驚,自覺失語說錯了話。瞧著謝伏危臉色沉得厲害,連忙開口解釋安撫道。
“沒沒沒,我就是說眼睛像,其他地方一點兒也不像。蘇師妹資質出眾,容貌傾城,哪是旁人能夠比得上的?”
謝伏危臉色稍微緩和了些,又重新拿起了一根靈木,用不知春仔細削著。
竹俞瞧見了,心下鬆了口氣。
“那明日青雲台拜師的時候,見見?”
他眉頭緊皺著,不知春的寒氣將竹俞逼得生生倒退了幾步。
謝伏危抬眸,涼涼地看了過去。
“不見。”
“我不喜歡有人像她。我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