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手執著不知春,隻輕輕一揮便破開了周遭花葉。
劍鋒凜冽,入眼殷紅,唯他獨白。
不知春的劍意應該是如寒冬般冷冽的,然而也不知道這一次是怎麼回事。
那劍身原本還泛著寒氣,但是揮出的一瞬間又回了暖,成了春風拂開了蘇靈額前的頭發。
這不該是不知春的劍意,可卻又是真真切切從不知春劍身上散發出來的。
蘇靈有些弄不明白了,不僅是這把寒劍,還有眼前本該冷若冰霜,劍心通明的人。
他眉宇之間沒有戾氣,沒有冷意,全然是暖意。
好似這劍意給人的感覺一般。
在蘇靈恍惚的時候,謝伏危手腕一動,挽了一個劍花將劍輕輕推送回了劍鞘之中。
他從一開始時候便留意到蘇靈在看他了,他眼眸微沉,烏發之間耳夾都是紅的。
“可看清楚了?”
謝伏危澀聲這麼詢問了一句,而後輕輕走到了蘇靈的麵前。
“你若是有什麼沒看清楚的,我再給你演示一遍。”
“看清楚了,就是可能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得要領精髓,得練上幾個時辰才成。”
蘇靈拿著竹劍過去,見謝伏危不自覺好像也想要跟過來。
她腳步一頓,抬眸看了過去。
“那個師尊,我是過去給你練一遍讓你瞧瞧,你不用跟過來的。”
青年一愣,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做了什麼。
這是潛意識的習慣,百年來隻要他在的時候便從未讓蘇靈離開過他的視野。
他一直都是這樣寸步不離的。
哪怕他擁著的護著的隻是一具冰涼的身體。
謝伏危眼眸閃了閃,眼神專注著看著眼前的少女。
不是幻覺,也不是夢魘,她就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麵前,他不需要這麼緊張。
他心裡是這麼暗示自己,也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然而從頭到尾,直到蘇靈收劍的時候謝伏危的視線都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師尊,你看我剛才練的怎麼樣?有沒有什麼需要糾正的地方?”
謝伏危聽到這話後,這才恍若夢醒。
他隻顧著盯著蘇靈看了,根本沒有留意她剛才練得如何。
他沉默了一瞬,想著蘇靈之前就學過入門劍法,而且已經築基洗髓過了。
這隻是入門第一式而已,對她而言根本沒什麼難度。
“挺好的,除了力道輕了些沒什麼要糾正的地方。”
話音剛落,蘇靈微微皺了皺眉。
她剛才怕自己太過熟練故意舞錯了兩次,這麼明顯的錯處謝伏危不可能沒有發現。
蘇靈疑惑地瞥了青年一眼,見他麵色如常的樣子一時之間她自己都有些不確定了。
難不成剛才她腦子裡想著錯兩步,但是身體記憶先一步舞了正確的招式?
因為她起得太晚了,等到她故意磕磕絆絆將這入門劍法給練成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蘇靈慢吞吞地收了劍,趁著休息的時候觀察著身旁謝伏危的臉色。
她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詢問對方還要多久才能結束,不想他先一步開了口。
“餓了嗎?”
“啊?”
青年垂眸看向紅衣少女,那眉眼映照著月色溫柔。
“你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你不餓嗎?”
謝伏危不說蘇靈都沒有意識到,她摸了摸肚子,的確有些餓了。
隻是一般在傍晚左右的時候林一都會過來給她帶吃食,這是他之前說的。
如今這天都黑了也沒瞧見少年的身影。
“餓是餓了,可是這麼晚了應該也沒什麼吃的了吧。”
蘇靈想著可能的林一今日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也沒覺得有什麼。
隻歎了口氣,這麼說道。
“不過也不是不能忍,我回去喝點兒水然後睡一覺,等到明日就好了。”
“你尚未辟穀,可能挨不到明日。”
少女不大明白謝伏危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隱約覺察到了什麼,抬頭看了過去。
“師尊你的意思是,你有提前給我備了吃食?”
“沒有。”
蘇靈腦袋立刻耷拉了下來,她覺得剛才自己心裡的期待還是太過天真。
以為今日謝伏危良心發現沒用劍氣懲戒她,就以為他是真的真善美了。
“那便算了,我回去睡覺吧。睡著了就不餓了,夢裡什麼都有……”
“不過我可以給你做。”
蘇靈腳步剛邁出去,還沒來得及踩下去便聽到身後人這麼說了一句。
她以為自己幻聽了,愣了一會兒回頭看了過去。
謝伏危眉眼溫和,靜默站在原地注視著她。此時一陣夜風拂過額發,那雙眸子亮若星辰。
“不用夢,我也什麼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