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伏危沒有打算避嫌, 也沒有打算隱瞞什麼。從始至終他顧忌的從來都隻是蘇靈的感受,旁人什麼看法他渾然不在意。
百年之前九重塔的時候他修為不夠, 道心不穩,哪怕是站在蘇靈那邊也沒辦法保護她全全身而退。
可如今卻不一樣了。
謝伏危已至化神,就算是沉晦出關與他對上了他也不會懼怕分毫。
更彆提昆侖的那個老匹夫,他從來都沒有放在眼裡過。
正是因為他如今足夠強大,他才沒有絲毫顧忌。此時就算沒什麼人知道林姝就是蘇靈,在外人看來他移情彆戀喜歡上了自己的徒弟,做了這般離經叛道的事情也不會有人敢真正站在他的麵前指責他半句。
這世上沒有什麼絕對的是非對錯,隻要你足夠強, 所有的質疑都會湮滅殆儘。
這個道理從九重塔時候謝伏危便明白了。
這百年來他一直努力修行著,隻為了在蘇靈醒過來的時候能夠堅定地站在她的前麵。
成為她手中劍, 為她抵擋住一切。
她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不會再受到任何拘束。
青年眼眸閃了閃,垂眸看著眼前人驚愕的神情,他扯了扯嘴角, 那弧度滿是嘲諷。
“紅綃, 你一向不關注萬劍峰的事情, 是琳琅讓你過來問的吧?”
紅綃聽後一頓, 這不是什麼好隱瞞的事情, 可她卻莫名覺得有些心虛。
“……師姐身子弱,這幾日忽冷忽熱的她有些受不住,今日還咳了血。”
“她隻是讓我來問問, 並沒有旁的心思。”
紅綃心思單純,也未經過什麼□□。其中內情她並未細想, 再加上琳琅再如何也是明月閣的人,是她的師姐。
在外人麵前她不想讓彆人誤會, 還是會下意識替她說幾句話的。
“這般多思多疑,她這身子就算再如何養護也好不了。”
謝伏危沉聲這麼嘲諷了一句,和剛才看蘇靈的那一眼不同,眉宇之間全是戾氣。
“你若是沒旁的事情便回去吧,我看著你也心煩。”
“你回去讓你師父好生看著點兒你那師姐,上一次她來萬劍峰的事情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下次再被我撞上了,刀劍無眼,我可不會念及什麼同門情誼。”
自九重塔的事情之後,也不知道是因為蘇靈的死而遷怒還是謝伏危知道了什麼,他對琳琅不僅是不待見。
甚至到了厭恨的程度了。
不僅是不允許琳琅再隨意踏入萬劍峰,對明月閣的其他弟子也不怎麼歡迎。
紅綃不知道當年靈泉的事情,更不知道攝魂花粉的事情。
琳琅不會說,謝伏危更不會提起。
見自己還沒說幾句謝伏危便開始趕人了,紅綃歎了口氣,朝著麵前人行了個禮便準備離開了
然而她前腳剛走了一步,屋子裡傳來了些許動靜。
紅綃沒忍住好奇,腳步一頓,回頭往房間方向看了過去。
“……那個宗主,師侄好像醒了。”
謝伏危一愣,也不管紅綃杵在這裡走不走了,聽到裡麵的動靜後連忙推門走了進去。
因為昨晚上謝伏危死乞白賴著不走,又給她施了個定身術,上半夜時候她身子動不了,任由對方抱著。
後半夜他給解開了術法,她逮著機會又對著謝伏危拳打腳踢了好一會兒。
這麼折騰了一晚上謝伏危氣息都沒亂分毫,最後反倒是她自己精疲力儘到昏睡了過去。
她其實還很困,隻是翻了個身發現身旁沒人了後立刻垂死病中驚坐起。
蘇靈以為謝伏危已經走了,連忙穿上外衫準備出去,結果她一下床一直緊閉著的門扉又給“啪”的一聲推開了。
她看著青年進來後一驚,條件反射的又往床上鑽。
這一副畫麵瞧著沒什麼,可落在外麵紅綃眼裡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少女穿上衣衫輕手輕腳準備離開,一瞧見謝伏危進來後慌忙退了幾步上了床。
這看著不像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反倒是威逼利誘,被人強迫的。
紅綃驚了,看了一眼床上那個抱著被子往角落裡鑽,一臉警惕的少女。
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謝伏危。
“那個謝宗主,你好像嚇到她了……”
“要不我們先出去,等她緩緩再說?”
青年見蘇靈這麼怕他,他眼神沉了幾分,這時候聽到紅綃的話更是煩躁。
他眉頭緊皺著,冷冷掃了對方一眼。
“要走也是你走,還站著這乾什麼?難不成要我用不知春把你請出去?”
“……”
紅綃沒想到自己就說了這麼一句,對方竟然火氣這麼大。
她看向屋子裡那個紅衣少女,剛才隻是倉促之間瞧了一眼,是何麵容並沒有瞧仔細。
紅綃沒忍住,墊著腳想要看了模樣再走。
她還沒來得及瞧,謝伏危的劍便直接抵在了她的脖子處。
劍未出鞘,那劍氣凜冽驚人,劃破了一道紅痕。
紅綃感覺到一陣寒意,緊接著一滴血落在了不知春的劍鞘之上,驟然凝成了冰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