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血一旦融進去便沒辦法取出, 蘇靈感覺到周身再沒有往日的疲憊感後,靈力也跟著充盈了許多。
這還是沒有魂魄歸回身體便已經有這樣大的變化, 要是一會兒歸位了想必效果則更加顯著。
謝伏危離了她的唇瓣,蘇靈還依稀能感覺到上麵的灼熱。
她抬起手碰觸了下,抬眸看向對方,發現他的眼睛很沉很深,沒有額發的遮掩也一眼看不見儘頭。
這還是蘇靈頭一次見到這樣的謝伏危,靜默又壓抑。
陸嶺之在一旁瞧見了蘇靈這般反應,心下一動,薄唇微抿。
他上前一步走到蘇靈的身旁, 壓低了聲音提醒道。
“阿靈,九思落雷可能不會將其他人引來, 但是他剛才的靈力波動太強了, 清竹峰萬劍峰那邊的人應該已經有所覺察了。”
“你快些回到你的身體,魂魄和身體完全融合也要一定時間。我怕到時候謝伏危放你走了,等到人都來了你也走不了了。”
對, 如今當務之急是拿回自己的身體。
而不是去探究謝伏危在想些什麼, 又為何這麼看著自己。
想到這裡, 蘇靈這才將視線淡淡從眼前人的身旁移開, 徑直往冰泉那邊走去。
這個冰窟很深, 前麵部分大多都是冰棱和冰雪,蘇靈還沒來得及進去。
如今往裡麵走了之後才發現了其中的不同來。
在這樣冰冷的地方竟然還有幾棵海棠花樹,花葉i麗濃烈, 霜雪凝落上來就像是雪落紅梅。
不僅如此,更讓蘇靈驚愕的是這裡不單單有海棠花樹, 還有無數靈寶靈玉。
在冰泉旁邊有一個紫木桌子,上麵擺放著好些簪子手串, 看樣子除了材料很名貴之外,製作的手法和樣式都很粗糙。
一看就知道是謝伏危自己搗鼓的。
這些都是失敗品,做得好的都被放在了一旁的首飾盒子裡,滿滿當當的全是海棠花的樣式。
耳墜,手串,發簪,海棠花色的胭脂,口脂,就連發帶也有。
這個時候蘇靈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了萬劍峰的那片海棠花林,她看向這裡的一切,眼眸閃了閃。
她不是木頭,瞧見這些要說不動容是假的。隻是僅僅如此罷了,再生不出旁的心思。
和謝伏危所說的一樣,她的身體被養護的很好。
蘇靈看著冰泉之中的少女,長發如瀑,雪膚紅唇,長長的睫羽落在下眼瞼處的陰影清淺,分外靜謐美好。
這是自己的身體,一百年沒有瞧見。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蘇靈覺得又陌生又熟悉,生出了些“近鄉情怯”的錯覺。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進了冰泉之中。冰冷刺骨的泉水將蘇靈的腳踝給覆上,她本就畏寒,還沒走兩步便被這寒氣給冷得哆嗦了下。
等到蘇靈走到自己身體旁邊,抬起手輕輕碰觸了下她的麵頰,想要凝靈力,一點兒一點兒慢慢將魂魄渡進去的時候。
蘇靈不知瞧見了什麼,手上動作一頓,視線愕然地落在了少女的唇角。
上麵有一處曖昧的紅,不僅如此,耳垂,脖頸都沒幸免。
痕跡不算深,可她的膚色太白,一眼便能夠看出來。
“謝伏危,你……”
蘇靈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黑的,喚他的名字的時候不像是說,更像是咬牙切齒。
她回頭猛地看向了默默跟著自己進來的青年,他就站在距離蘇靈不到一步的位置。
同樣的,陸嶺之也在她的旁邊。
剛才蘇靈擋住了,所以陸嶺之也隻是看到冰泉裡那抹白色的衣角。
這個時候她一回頭,側開了一部分位置,他也不可避免瞧見了少女身上那曖昧的紅痕。
陸嶺之瞳孔一縮,心下“噌”的一下竄起了一陣怒火。他少有這麼動怒的時候,伸手上前也不顧謝伏危身上的傷,緊緊拽住了他的衣領將他狠狠摁在了一旁的冰麵上。
“你對她的身體做了什麼?你該不會……”
後麵的話陸嶺之說不出口,他的臉黑的厲害。周身的威壓也沉,他咬肌動了動,看得出他很努力在抑製住自己的怒火。
謝伏危沒什麼反應,在聽到陸嶺之的詰問後眼眸轉了轉,這才慢吞吞的從蘇靈身上移開了視線。
他掀了下眼皮,垂眸冷冷看向對方。
“我沒你想的那麼齷齪。”
“若不是師妹心甘情願,我不會強迫同她雙.修的。”
“那你還……”
“我喜歡師妹,我又不是柳下惠。心愛之人在我懷裡,我要是沒什麼旖旎心思才奇怪吧。”
陸嶺之的話還沒有說完,青年便冷著臉沉聲打斷他了。
他眼神很平靜,和陸嶺之這般憤怒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謝伏危這麼直勾勾盯著對方半晌,而後扯了扯嘴角,勾出了一個諷刺的弧度。
“你不是因為以為我和師妹結.合了而生氣,你是嫉妒。”
“陸嶺之,你嫉妒我碰了她。”
這個發現怎麼說呢,很奇妙,也很愉悅。
從始至終從來都是謝伏危在妒忌對方,沒想到有朝一日眼前人也會這般妒忌自己。
謝伏危長長的睫羽顫了下,大約是之前被陸嶺之給刺激多了,想要狠狠報複回去。
又或者隻是單純想要在情敵麵前炫耀著什麼。
他薄唇微啟,冷冽的寒意覆在了陸嶺之周身,而接下來他吐露的話語更是寒徹骨髓。
“你不知道吧,我每日都會幫師妹沐浴梳洗,她身上擦拭的香露用的是這裡的海棠花調製的。”
“每一寸都是我塗抹的。”
“她的身子很軟,唇也是。”
這些話他是湊近壓低聲音說的,壓迫感很強。
謝伏危抬起手狠狠扣住了陸嶺之的手腕,像是下一秒就能將他的骨頭給捏碎。
“陸嶺之,師妹是不喜歡我,可你連碰她的機會都沒有,不是更可悲?”
陸嶺之眼眸沉得厲害,赤羽業火驟然壓在了謝伏危的身上。
他本就受了傷,再加上兩人的屬性相克,謝伏危本就嚴重的傷勢又加重了一分。
“謝伏危,你這個瘋子!她不是你的物件,你這不是喜歡,你這是侮辱!”
謝伏危唇角有血珠沁了出來,長睫之下他的眸色晦暗,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了下來。
他不覺得有多疼,比起九思落雷來說這種程度根本不算什麼。
隻是在他抬眸時候,餘光瞥見了蘇靈的神情。
戒備,反感,甚至有些厭惡。
謝伏危心下如千萬針紮刺著,密密麻麻的疼痛接憧而至。
他指尖微動,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蘇靈知道謝伏危瘋,但是沒想到會這麼瘋。這是她的身體,她原想著他隻是幫他養護著不讓其腐爛。
沒想到……
她眼神複雜地看著自己身上點點曖昧的痕跡,那紅痕從脖子一直延伸到了胸前一片。
媽的,謝伏危你是劍修嗎?
你他媽是狗吧,啃這麼多印子。
蘇靈壓著心裡的情緒,這個時候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
她閉著眼睛,凝神靜氣,在調整好了心態後這才慢慢將靈力灌了進去。
緊接著,魂魄也跟著脫離了身體,進入到了她原本的身體裡麵。
陸嶺之瞧見蘇靈魂魄脫離了出去,林姝的那具身體沒了魂魄支撐,立刻昏倒在了冰麵上。
他上前將紅衣少女給輕柔抱了起來,放在了一旁的海棠花樹下。
而後他沒再將視線分給謝伏危分毫,隻站在蘇靈身旁給她護法,不讓旁的一切影響到她魂魄歸位。
一般來說魂魄歸位儘管一時之間身體還不能適應,得用個幾天才能完全契合。
可歸位卻用不了多長時間,隻要魂魄脫離進入了身體便可。
可不知為何,陸嶺之在一旁護法了許久也不見蘇靈有醒過來的跡象。
他有些擔心,心下一慌,皺眉回頭看向了一旁靜默站著,麵無表情的謝伏危。
“怎麼回事謝伏危?為什麼都過了這麼久了阿靈還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陸嶺之話音剛落,不知春的劍光映在了他的眉眼。
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寒劍便生生貫穿了他的肩胛骨。
殷紅的血順著不知春的劍刃滴落,和周圍的海棠花葉一樣i麗濃烈,融在了一起。
謝伏危的臉色很冷,像是覆了霜雪,哪有剛才時候還傷得極重,下一秒就要暈倒的虛弱模樣。
他的手緊緊握住劍柄,眸子閃爍著詭譎的紅。
“阿靈?你喚得倒是親密。”
“我都從未這麼喚過她,你又算什麼東西?你也配?”
謝伏危一邊說著一邊將劍又刺進去了一分,直到將陸嶺之刺倒在了冰麵之上。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我可以看在師妹的麵上不殺了你。”
“但是你若再敢這麼喚她,我一定會拔了你的舌頭,讓你做個真正的啞巴。”
百年前陸嶺之就因為被奪了妖骨而失語過,謝伏危此話戳的便是那件事。
陸嶺之剛才注意力都在給蘇靈護法了,謝伏危刺過來的時候他當真沒什麼防備。
好在對方並沒有直接刺向他的心臟,不然他可能直接身死在此處了。
不過這一劍雖沒有傷及要害,可是不知春是斬妖劍。
隻一劍下去陸嶺之周身的妖力便被鎖住了,不能動彈分毫。
他眼眸閃了閃,這時候隱約覺察到了什麼,看向渾身沐血的謝伏危。
“是……是精血,你在精血上做了手腳?”
謝伏危長發披散,俊美的臉上全是殷紅地血跡。
他聽到對方這話後隻是鬆開了握住劍柄的手,不知春留在陸嶺之的身體裡,全然桎梏住了他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