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 蘇靈決定回萬劍仙宗所為的隻是取回自己的身體。
彆說什麼宗門秘法了,就連劍塚裡的靈劍也沒有絲毫念想。
正因為對這曾經入過的宗門沒什麼期望, 蘇靈在看到這把【伏見】的時候才有些恍惚。
有些突然,同樣的,也有些恍惚。
這是謝伏危百年以來日日夜夜用劍氣鍛造的,化神修者的劍氣極為強悍,再加上用的還是兩把生了靈的千年靈劍。
千年級彆的本就不多,又是半身靈劍,屬性完美契合,融在一起發揮的威力可不單單是兩把劍威力的總和, 而是數倍。
此時蘇靈修為雖不及兩人,可單論劍的話, 不知春和問心它們兩個的加起來可能也沒有這把劍威力來得厲害。
蘇靈的手剛握住了這劍柄, 便感覺到了磅礴的劍氣往自己的靈脈裡渡。
哪怕如今她隻是個金丹修為,有這樣一把舉世無雙的靈劍在手,也是能堪堪發揮到元嬰的境界。
金丹前期和中期之間的距離也相差懸殊, 可見這把劍於蘇靈來說的提高有多麼可怖。
若她之後到了元嬰甚至化神, 這實力更是不可估量。
蘇靈不是傻子, 自然知道這把劍有多珍貴。
她沉默了半晌, 最後指尖微動輕輕將伏見輕輕放回了那團幽藍色的火焰之中。
謝伏危瞧見了一愣, 以為蘇靈不喜歡自己給她鍛造的靈劍。
他少有的像個孩子一樣無措慌亂,麵上很是不安。
“師妹,你不喜歡嗎?你若不喜歡我改日再……”
“我很喜歡。”
少女沒有說謊, 這把劍無論屬性還是劍氣什麼的都與自己極為契合。
她很喜歡,可是卻受不起。
“百年前九重塔的事情過後我已經不算是萬劍仙宗的弟子了, 月見和日晷是劍塚裡少有的千年半身靈劍。你拿來融了鍛造了便罷了,倘若送與我這個外人, 可能會給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這劍還是繼續放在這裡吧。”
不僅如此,還因為這劍的名字。
這世界上最短的咒便是名字,而修真界的從修者到靈器都是受名字束縛的。
謝伏危將這麼重要的劍給了她,裡麵還有他的劍氣。
這對於劍修來說是極為親密的事情,劍氣這種東西就跟神識一般。
道侶之間劍氣相融相與倒沒什麼,可若是旁的不相乾的人,掌握了對方的劍氣便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
蘇靈是想要離開,想要自由。
可她想要乾乾淨淨的走,她從頭到尾想要拿的不是什麼靈劍,隻是她的身體罷了。
其他的,就算再如何心動她也不會碰觸半分。
想到這裡蘇靈眼眸閃了閃,瞧著旁邊幽藍色的火焰搖曳,那被放進去的靈劍劍身微動。
似乎下意識的想要靠近她。
“它很好,隻是我並不是它的有緣人。”
青年並不接受蘇靈這個解釋,他薄唇緊繃,眉眼也沉。
“師妹,你怎麼會這麼想?這劍本身就是我為你而鍛造,除了你之外不會再有旁的什麼有緣人。”
“再者你說會給我帶來什麼麻煩那便更不用擔心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上前輕輕握住了蘇靈的手,神情很是認真,垂眸直直注視著她的眼睛。
“我若真是那般怕麻煩的人,我不會千方百計留住你不讓你離開,更不會與你結為道侶。”
“之前時候我就想要告訴你了,隻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與你說。你不是不想要待在宗門嗎?等過幾日摘英會結束之後,我辭去宗主之位,與你一同離開。”
“我們去你的故鄉臨水城找一處僻靜地方建個宅子隱居,或者是四處遊山玩水。隻要你想去哪裡我就陪你去哪裡可好?”
蘇靈愕然地看向謝伏危,顯然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打算同自己一並離開。
她是想要下山,但是並不需要任何人陪。
“……你不用為我做到這種程度。”“我一個人自是了無牽掛,可你還有師父還有同門師兄弟,為了我這麼個人舍棄了這麼多羈絆不值得。”
蘇靈還想要說什麼,感覺到一旁的氣壓有些低,餘光一瞥。
青年剛才還溫和的麵色驟然凝了下來。
“師妹,我不喜歡你這樣妄自菲薄。”
“這世間萬物與你比起來,才是什麼都不值得。”
“不過你如果不想要我跟著你一起離開,我們也可以在劍宗待上個幾年。等到你之後想好要去哪裡我們便離開也好,不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這一次蘇靈沒有再反駁什麼,她知道對方不高興了。
她沒那麼沒眼力見,知道有些話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
摘英會馬上就要到了,反正兩人也就這麼幾日相處的時間。
在離開前刺激他,引起什麼懷疑不是明智之舉。
蘇靈瞧見謝伏危上前將伏見從冰火裡取了出來,而後珍重地重新遞到了她的手中。
“這是我為你鍛造的劍。”
“你若不要的話我便毀了它。”
謝伏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是平靜,聽不出喜怒。
隻有那雙眸子深邃,好似漩渦般讓人深深陷入其中。
他這人做事向來極端。
若蘇靈不要這劍,他可能真的會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將其毀掉。
蘇靈微微皺了皺眉,他就這麼盯著她沒有絲毫妥協退讓的打算。
也不知道兩人這麼僵持了多久,最後她歎了口氣,伸手將那把靈劍給拿了過來。
謝伏危見少女收了自己的劍,臉上的鬱色這才舒展開來。
他勾唇笑了笑,周圍分明是雪落冰封,蘇靈恍惚從他的眉眼裡瞧見了春天。
蘇靈有時候覺得,眼前人不像個修者。
前一秒生氣得快要入魔,後一秒又因為她幾句話冰雪消融。
像個凡塵中三言兩語便能哄騙的孩童。
這幾天因為忙著摘英會的事情,所以謝伏危陪在她身邊的時間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