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留下標記(1 / 2)

小時候,我從來沒有耐心完整的聽完任何一?個童話故事。

現在卻很想聽。

隨便什麼童話,都想聽。

我放開了夏油傑,去看他的爸爸媽媽。

他們不是被虐殺的,雖然遺容並不安詳,但?應該是一招斃命。

我得感謝他,還願意問問我的遺言,不然我現在也躺在這裡了。

夏油傑對術師看得很重,我沒有懷孕,我騙他的。

但?這句假話,卻換取了他片刻的遲疑。

孩子沒到五六歲,是沒法確定究竟有沒有術式和咒力的。

“晚安,夏油媽媽。”

“晚安,夏油爸爸。”

我把兩人的手?掌一?個手心向上,一?個手心向下,交疊著放在了一?起,讓他們的生命線貼在了一?起。

我脫下了身上漂亮的新衣服,蓋在了他媽媽的身上,讓她走得更體麵一些。

“你們先走,我和傑隨後就跟上。”

我最愛的人,我最崇拜的人,我引以為傲的人,他從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變成了十惡不赦的罪犯。

然後,我得殺了他。

殺了他以後,無論從法律的角度,還是從良心的角度,我都無法逃避製裁。

所以最好的選擇,是殺了他,然後再帶他一?起去地獄謝罪。

天塌了,不過如此。世界末日了,也不過如此。

我撿起了光溪的短刀。

在此之前,我連一?隻雞都沒殺過。

自然,也沒有殺人的經驗。

非術師殺人是很難的。

“這裡是傑的心臟。”我將臉貼在夏油傑的胸口。

可能是神經毒的原因,他的心跳很緩慢。

“我應該從這裡捅進去,還是——”我的手?指往上,摸到了他脖子?上的大動脈,“還是從這裡。”

“傑,你不要害怕,我殺了你,也會自殺的。畢竟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算了,脖子?上噴血的場景太不美觀了。

排除從脖子?開?始。

“我還是從心臟這裡開?始好了。”

我脫掉了他的外套,冰涼的刀尖抵在了他的心臟處。

這一?刻,我在思量。

這一?生,我在思量。

手?刃摯愛是什麼感覺?那些弑親證道的人,到底有沒有後悔過呢?

“傑哥,我要開?始殺你了。”

我說話的口氣意外的輕鬆,竟像是和他說“傑哥,我要開?始吃飯了”一?樣輕鬆。

叮鈴。

一?聲脆響。

——是戒指碰到了刀刃發出的聲響。

戒指?

我低下視線,看著脖子?上掛著的戒指。

這是夏油傑去年送我的生日禮物。

他說不知道送什麼好,於是就把我的餘生先預定了。他今年本應該送我一?顆更大的。

他本應該。

本應該……

——原來我的餘生被他規劃的這麼短暫啊。

隻是過了短短一年而已。

刀尖在他的皮膚上劃出了血絲,像樹葉被染紅的脈絡。

神經毒在持續。

他無法反抗。

隻要用力往裡麵捅,他就會死。

死掉了,他就不用再承擔弑親的重罪了。

也不用再去想那個可笑的理?想了。

“……太難了,我做不到。”

果然。

我做不到的。

我強裝的鎮定,在他不著一?語的沉默中漸漸剝離,撕掉了,露出了原來的麵目。

我像一隻在夏末初秋因枯竭而死去的蟬。

“夏油傑,有些事,你得記住,哪怕隻是短暫的記住。”

我不殺他。

但?也不打算那麼容易的放過他。

我用刀,在他的身上,刻下了他父母的名?字。

還有他同伴們的名?字。

他老師的名?字。

五條悟,家入硝子?,灰原雄,七海建人,夜蛾正道。

我認識的,我不認識的,但?凡和他相關的,我都刻上去了。

跟刻族譜似的。

從夏油傑選擇了這條路開?始,就注定和他們中的很多人,不可能一起走下去了。

光溪當年選擇了詛咒師的路,一?生都沒能再和五條悟的爸爸和好。

“放心,我刻的不是很深,過一?陣子,等?疤痕愈合,這些名?字就消失了。但?我知道你會用心記得他們。”

“然後,我跟你的賬,還沒有算完。”

家入硝子?的神經毒太強了,夏油傑到現在也不能開口說話。

我忍不住猜想,假如他能開口,會怎麼反駁我呢?

也許會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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