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1 / 2)

空蟬叫他滾蛋。

他們在暮色中接吻。

看到少年時的源光溪,我就知道這是在幻境裡了。

不知道是不是夏油傑的咒靈作祟。

“鈴溪不喜歡我。”又扯了一瓣。

最後一瓣是——

“鈴溪不喜歡我。”

在漫天血海中,他燒掉了和同伴們在高一拍的合照。

“對不起,我想和鈴溪在一起。”

“我無法再繼續這項研究了,因為我不能再對普通人下手了。”

“……請原諒我吧。”

光溪變得一無所有,卻步履輕鬆。

我還看到了幼年的夏油傑。

小夏油傑笑得勉強,“啊,其實興趣不大。”

湖邊的光溪也看到了我。

……不,他應該看不到我。

他的視線穿過我,落在了我身後的那棵樹上。

“哎。”

學生時代的我去給夏油傑送過幾次東西,得到允許也進去過兩次。

我仿佛看到了一朵絕世大水仙花。

“夏油君,我要給你介紹一個小夥伴。她超級可愛,像我一樣。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對外是私立的宗教學校,學生很少,總是神色匆匆。

此時的光溪換了一身白色綴金銀邊的校服,正在對著老師的墨鏡搔首弄姿。

“款式微調就算了,誰允許你私自改校服的顏色!你以為你讀的是服裝學校嗎?”老師抓著他的後頸把他拎了起來,“馬上給我換回來!”

氣鼓鼓的光溪被強行套上了深藍色的校服,怨念極大。

我跟著他去了他分配到的宿舍。

很巧的是,光溪現在的這間宿舍,多年後成了夏油傑住的房間。

“啊嘞,這裡怎麼有黑點?”

環顧四周後,光溪發現白色的牆壁上,沾上了零星的黑點。

他站在牆壁前,眉頭緊皺,我猜他要找人過來重新粉刷,但他很快從行李裡扒拉出一根毛筆和墨水。

嗯,這是要做什麼?

隻是很遺憾,這是他們最後一次開心的聚在一起了。

任務當天,光溪腳底抹油,溜去附近買傳說中常溫下一小時不融化的神奇冰淇淋。

他的同伴中有人表示不滿,但立刻被勸住了:“算啦,讓他去吧,我們快點結束任務去找他。”

……就到這裡了。

光溪無憂無慮的青春年代,就到這裡了。

隻見他悠閒的哼著歌,在牆壁上塗塗抹抹,很快就畫出了一隻小兔子。

然後在那些黑點周圍又添了幾筆,畫成了兔子的腳印。

——原來是這隻兔子。

看到他畫完,我才恍然大悟。

這隻在他入學第一天畫好的兔子,一直保留到了很多年後。

夏油傑在入學當天就給我發了照片,說牆上長出了兔子鈴溪。

兔子。

那時候他還叫我兔子,現在卻拿我當猴子。

氣氣氣!

光溪生性疲懶,體術是全班八個學生裡的倒數第一,術式也不適合戰鬥,整天都在無所事事,不是吃甜食,就是在彈琴跳舞,還給同伴們寫歌。

“算啦,和他較真就輸了,等這次任務結束就是暑假了,大家要不要去衝繩玩?光溪念叨了很久。”

“這小子的故鄉好像就是在衝繩,我們偷偷訂票,到時候就說把他賣掉了,嚇他一跳。”

“噓,小聲點,彆讓他聽到。”

但大家都有些寵他,無論是誰去出任務,回來都會給他帶一份甜點當禮物。

他躺在公共區域的沙發上,吃著冰淇淋,就這麼睡著了。

他的一個同學看到了,拿出紙幫他擦了擦唇角的奶油漬,又好氣又好笑:“霜淇淋日出生的小子都這麼討人嫌嗎?”

光溪哭喪著臉:“怎麼這樣?不是說可以改的嗎?空蟬,哥哥,你們救救我啊。”

少女時期的空蟬一臉高冷,旁邊和五條悟長得很像被光溪成為“哥哥”的青年,大概是五條悟的父親,也是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

“我們不認識你。”兩人異口同聲道。

其實,光溪沒有睡著,因為我看到他的嘴角勾了勾。

他太狡猾了,在享受大家照顧的同時,也在默默的守護大家的心意。

我閉上了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一聲像是從靈魂中嚎出來,撕心裂肺的聲音。

我睜開眼睛,看到送完迷路老人買完冰淇淋回來的光溪。

他手裡的冰淇淋砸得滿地都是,純白的奶油在夕陽下映出一種殘忍的血色。

往前,是同伴們支離破碎的遺體。

不吃不喝,不知白天黑夜,無視外界,隻知道抱著同伴們的遺體發呆,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從內到外的崩潰,空蟬把他打暈了,辦理了休學手續,將他帶回了五條家。

光溪在河邊蜷成一團,自語道:“要是我沒有去買冰淇淋就好了,我怎麼就這麼饞呢?”

“謝謝哥。”光溪往嘴裡塞了一塊,但很快就僵住了。

“哥……”

“怎麼了?”

“我吃不到味道。”

光溪失去了味覺,無法治療,且他本人也拒絕治療。

在一個秋日的午後,他離開了五條家,除了高一和同伴們的合照,他什麼都沒帶走。

“為什麼不能將你們複活呢?”他摩挲著合照,“隻要大家的術式可以保留,那麼就不算死亡。”

我看到他邁著輕巧的步伐,向一個無儘的深淵走去。

遇上了與任務描述不符的特級咒靈,且不止一隻,最終是班主任犧牲了性命,才在最後一個學生回來之前,讓這裡風平浪靜。

光溪沒有哭,他捏了個術式,將他們的遺體收集到一起,然後俯身,抱住了他們。

“我知道你們要帶我去衝繩,你們還要賣了我嚇我一跳。我們不會分開的,不會分開……”

他說到最後,隻剩下“我們不會分開”這一句了。

……

實驗室裡,隻有白燈白牆,以及冰冷的器械。

已經長成青年的光溪,合上了手裡的實驗數據,懶散地倚在牆邊,正在抽一根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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