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找這麼一個人, 而讓您這位個性能力者昨天遠道而來對我這個無個性者恭維一番, 還真是過意不去。”安倍晴明將折斷的鋼筆掃去一旁, “還真是好奇究竟是怎樣一個人讓您念念不忘。”
安倍晴明隨意拿過一份文件開始看,似乎對醉月所說的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 卻忘了這份昨天的文件他已經看過數遍, 根本沒有再看的必要。
“我?”坐在一旁的醉月認真想了想, “其實我對那位父親的了解很少, 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更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
“啪!”
安倍晴明突然在桌上叩了一下,讓醉月說話的尾音一頓。
“一個聰明的個性者可不會做這麼不謹慎的事情。”安倍晴明有些微怒地看著身邊的“女性”, “你竟然連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不謹慎?
肚子裡的孩子?
父親?
正坐在安倍晴明不遠處的醉月著實愣了一下,他昨天確實故意模糊言辭想要誤導這個半吊子陰陽師, 但他今天是很認真地來谘詢轟家的事情。
醉月又努力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 然後……
“哈哈哈哈哈哈哈!”
坐在閒置的超大老板椅上,醉月穿著木屐的赤足蜷起, 抬起寬袖掩住後,突然大笑了起來。
醉月的臉上似乎總是帶著淺淡的笑容, 卻很少會像這樣開懷大笑起來。安倍晴明詫異地坐在輪椅上側身看向醉月,那毫不遮掩的笑容在這一刻顯得格外明豔。
笑容還未收斂,醉月就踩著木屐下地,走到安倍晴明的身邊, 按住輪椅的扶手, 俯身彎腰在安倍晴明的耳邊輕聲說道:“昨天不是說過了嗎?應該對我身體負責的那個人, 是晴明大人您啊!”
說完,醉月悄悄在安倍晴明的頰邊落下一吻,快得隻讓安倍晴明感覺到輕輕一點,然後臉頰就把無法控製地泛起緋紅。
畢竟這一世的安倍晴明,似乎從出生開始都沒有與人這麼接近過。
“胡言亂語!”安倍晴明偏過頭去,言語帶著微怒。
“事實上,我要找的人和我並沒有什麼關係,隻是我最近暫住在一位故人的府上。”醉月回到椅子裡,一邊欣賞著安倍晴明半羞半怒的難得模樣,一邊說,“那位故人的家裡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我有心關注,卻對故人的事情一無所知。”
“隻知道事情可能與那位故人的女婿,也就是她三位孫輩的父親有關。”醉月想了想,又補充說,“若是外人無法乾涉的私事,那也隻能如此罷了。”
“……”安倍晴明抿唇思忖。
“父親的姓氏應該是轟,三個孩子的名字是轟冬美、轟夏雄和轟焦凍,最大的應該二十多歲,最小的似乎剛剛開始上高中。”
在人類世界,醉月應該可以找到很多調查轟家事情的方法,但也許是因為過於習慣,他第一個想要求助的人終究還是安倍晴明。
就算這個世界有花子夫人,醉月最信任的人類依舊是這個不斷死來死去的半吊子陰陽師。
“轟……焦凍?”安倍晴明的視線落在了手邊的那份文件上,這是昨天英雄公安委員會送來的關於雄英高中今年新生的資料。
其中似乎有幾個孩子剛剛入學就得到了英雄公安委員會的關注,被認為是絕對有機會進入英雄公告牌的種子選手,甚至有可能爭奪前麵的位置。
他記得其中就有“轟焦凍”這個名字。
雖然安倍晴明在這個世界隻是一個純粹的商人,但因為安倍集團圍繞英雄公告牌出發的各種生意、宣傳策略以及分成協議都和英雄公安委員會息息相關,所以那邊在準備資料的時候,經常會為安倍晴明這個幕後的大老板準備一份。
對麵蝴蝶提到的名字,就夾在這些文件之中,而且是最讓他印象深刻的一個。
因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個叫轟焦凍的少年是……
“您知道些什麼。”醉月看懂了安倍晴明的表情。
“我該知道什麼?”安倍晴明抬起頭之後,在輪椅上坐直身體,十指交叉,以一種搶奪話語權和主動權的平靜態度,“一個來曆不明的個性者莫名其妙地連續兩天出現在我的辦公室裡,我卻連‘她’的名字都無從知曉,我還該知道什麼?”
就算隻能坐在輪椅上,曾經和安倍晴明打過交道的人類也能夠感覺到被這位沒有個性能力的商人從上方審視的感覺。
曾經感受過這種氣場的人類,都能夠瞬間明白為什麼這個人身為行動不便的無個性者,卻依舊能夠讓安倍集團起死回生,甚至越發壯大。
隻不過,如今安倍晴明想要用氣勢壓製的“人”,是醉月。
“您是想要問我的名字嗎,晴明大人?”坐在椅子裡的醉月歪了歪頭,“我叫醉月,醉酒的醉,月光的月。”
提起自己的名字,醉月腹中的酒蟲似乎又開始騷動。以往因為蘇醒而感覺到疼痛的時候,醉月總是習慣於用飲酒來麻痹自己的身體。
隻不過和三位孫輩暫居一處之後,自視長輩的醉月倒是收斂了許多。
“醉月。”蝴蝶的名字被安倍晴明念出來的時候,醉月的右手不經意地顫了一下。
因為每次恢複記憶的安倍晴明都認不出醉月,甚至總是像討厭他一樣將他的存在直接忽略掉,在沉睡和蘇醒中輾轉那麼久的醉月,竟然是第一次聽見安倍晴明如此清晰地喊出“醉月”這個名字。
“果然,您還是什麼都不記得的時候比較可愛一些。”醉月撐在椅子的扶手處,看著那張熟悉到幾乎印入骨子的臉。
安倍晴明突然發現,自己所謂的手段對眼前這位醉月“小姐”根本就沒有任何效果。
也許從一開始,就應該忽略那隻突然飛進自己生活的蝴蝶。
“醉月小姐,你究竟是誰?”安倍晴明閉目歎氣,然後睜開眼睛有些無奈地看向醉月。
“從我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我就是為了你而來到這個世界的,晴明大人。”醉月說著認真的話,但臉上的笑容卻總給人一種是在開玩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