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
安倍晴明輕描淡寫地笑著說了一句。
但隻有醉月知道,安倍晴明下意識摟著自己的手臂正在輕輕顫抖。
搶占靈力網的過程絕對沒有安倍晴明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
不過醉月絕對不會質疑安倍晴明所說的話,既然晴明說事情已經成功,那麼鵺就絕對沒有繼續反攻的機會。
想到這一點,醉月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控製著那些捆綁住羽衣狐母體的荊棘漸漸消失,露出他們許久未曾見到的羽衣狐的“屍體”。
醉月這麼做的時候,奴良組的妖怪們也沒有組織。
他們雖然也聽到了花開院家陰陽師輕描淡寫的語氣,但剛才那個金頭發的“安倍晴明”虛影飄浮在那裡露出猙獰驚恐的表情卻是他們所有“人”都親眼見到的畫麵。
那個之前開囂張傲慢的家夥,甚至在不久之後就慘叫出聲,一邊叫還一邊大喊著——
[不可能!不可能!我才是安倍晴明!我才是唯一的安倍晴明!]
[人類!你到底是誰?!!!!!]
比起因為被吻著沒有睜開眼睛的醉月,奴良滑瓢他們可是親眼看著原本已經在靈力網幫助下漸漸變得凝實的鵺的虛影再次開始變得透明,甚至比之前更加透明,並且漸漸變得虛無縹緲,不知道哪裡的風一吹,鵺的虛影就真的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原本還保護著母體羽衣狐的圓形屏障也在一瞬間癟了一下,隻剩下覆蓋在人形之上軟綿綿的一層荊棘。
等醉月將母體上覆蓋著的一層荊棘收回之後,眾“人”看到了似乎許久未見的……羽衣狐。
屬於胡桃的軀殼這會兒已經沒有了半點胡桃的樣子,整個被鵺吸乾了的母體如同乾枯的樹枝一樣恐怖,所幸胡桃的神識已經完全消失,不至於承受這樣的痛苦。
原本漂亮的黑色長發已經變成了毫無生命的蒼白顏色,之前還如同妙齡少女一般的羽衣狐就這麼變成了全身皺巴巴的垂死老人,身上蓋著華麗的和服,但腹部卻帶著慘不忍睹的傷口,就好像最後一刻有什麼東西依舊掙紮著想要爬出來一樣。
最讓醉月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即使如此……羽衣狐似乎還沒有死。
雖然已經沒有意思,但乾癟的胸口處竟然還略有起伏。
“醉月大人,葵大人,也不知應該如何稱呼您……”一旁的珱姬也不知道是不是經曆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膽子竟然比之前大了一些,“但我記得您似乎是男性,您會和那位陰陽師大人……”
當珱姬“男性”那個詞脫口而出的時候,那邊原本還掙紮著想要存活的羽衣狐竟然一聲鳴泣,身體徹底不動,失去了最後一點生機。
“性彆什麼的,對妖怪沒有那麼重要吧?”
醉月感覺到整個塔樓甚至整個京都的靈力湧動全部都恢複了正常,甚至高興地在安倍晴明唇邊偷親了一下。
“就好像是種在陶土花盆中的向日葵,根本不會在乎灌溉它的父母究竟是男是女是人是妖怪,重要的是有兩個‘人’一起澆灌就可以了。”恢複記憶的安倍晴明在感情方麵顯得比醉月無敵太多。
幾乎每一句話都戳中醉月的軟肋。
“這座塔樓已經塌陷。”安倍晴明看著被醉月勉強支撐著的塔樓,“大家還是儘快離開比較好。”
“可是鵺……”奴良滑瓢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麼厲害的一個怪物,還有那麼周密的靈力網計劃,真的就這麼結束了嗎?
“未來的某個時間會出現一個詞。”安倍晴明笑著說,“蝴蝶效應。”
“意思是說,你麵前的蝴蝶微微扇動一下翅膀,看起來無關緊要無關痛癢,但也許遙遠的某個大陸會因為蝴蝶扇動翅膀時微不足道的氣流變化而引起一場風暴。”安倍晴明看著眼前發型古怪的妖怪首領,“用這個現象來解釋今天的事情再恰當不過了。”
安倍晴明看向身邊的某隻小蝴蝶。
“不明白。”奴良滑瓢忍不住皺眉,“不過這次的事情多虧你了,大陰陽師。”
“應該謝謝醉月。”安倍晴明笑著說,“如果不是他不放棄地出現在這裡,我也沒有那麼巧恢複記憶想到改變靈力網的方法。如果不是醉月,就算我還是來到這裡,恐怕也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家夥完全催動靈力網,然後在靈力網的幫助下成為真正不死不滅的存在。”
安倍晴明知道很多事情不可能這麼快就說得清楚,於是搖了搖頭說:“大家先離開這裡,等今天的事情結束之後,還請各位來花開院家喝酒。”
“去陰陽師家裡喝酒!聽起來實在是一件刺激的事情!”剛才還聽得雲裡霧裡的奴良組妖怪們瞬間就興奮了起來。
既然有酒喝,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完全不重要了!
*
“轟隆!”
失去荊棘的支撐後,曾經在京都城中地位尊貴的塔樓轟然倒下。
雖然在奴良組妖怪們的幫助下沒有造成任何傷亡,但塔樓的倒下成了所有京都人矚目的焦點。
而在能夠清楚看到倒下塔樓揚起煙塵的某座建築高處,兩個身影站在風中看著人群聚集處。
穿著和服的醉月不知道什麼時候褪下外衣,大紅色腰纏係在身後的蝴蝶係結在風中揚起,像是翩飛著的蝴蝶翅膀。
而站在一旁的安倍晴明依舊是一身白色不染塵埃的狩衣,隻是沒有了高高的黑色烏帽,長發揚起在風中與醉月的發絲交纏在一起,不分彼此。